“世界大概……是第几次毁灭来着。”
反正毁灭了很多次了，现在连是第几次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天空被撕开无数道血红的裂痕，在龟裂的地表上，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钢筋骨架，在滔天的火海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尸体的腐臭味在粘稠的空气中震荡。
苏向晚把黏糊糊地粘在身上的肉块扯了下来。
周围魔法少女的尸体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这些都是苏向晚亲手送她们赴死的。
在历经无数次穿越的回归者指引下，让魔法少女们以最"高效"的方式死去。
“⋯⋯安息吧，各位。”
悼词在血腥的空气当中渐渐消散，苏向晚的嘴里泛起一阵难以忍受的苦涩。
远处突然响起激烈的战斗声，苏向晚朝声音源头的方向望去。
“看来在这地狱里还有人在顽强战斗着。”
其实马上就能猜到是谁了。
因为能活到最后并持续战斗的魔法少女，在每一次轮回之中都只有一个人。
“哎……”
苏向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苏向晚朝着激烈战斗声传来的方向，踉踉跄跄地移动的时候，看到有名魔法少女正将剑刺入人形异形的体内。
“真是没有想到，魔法少女之中还有这样的强者。致以敬意，你是我遇到过最强的魔法少——”
人形异形用着蹩脚的语言说着最后的遗言，然后，它的身躯体内发出强烈的光芒，紧接着爆炸成了一堆肉块。
因为与其战斗的金发少女，粗暴地拔出了插在人形异形体内的剑。
即使众多魔法少女的围攻，也只是以惨痛的牺牲才击败的恐怖存在，S级异形，却在向一名魔法少女表达赞赏。
不过获得这种赞赏的魔法少女只是面无表情地微微皱了皱眉。
爱丽丝站在那儿，金发如瀑一般垂落。一身纯白缀金边的古典蕾丝魔法裙，衬得她的小脸愈发冰冷。手中的那柄魔杖，“契约胜利之剑”，剑身流淌着内敛的光华。
爱丽丝，最强的S级魔法少女。
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主角。
其个人实力之强，足以让这些S级异形都黯然失色的怪物。
苏向晚走近环顾四周，这样的S级异形尸体周围还有两具。
3个S级异形，全都是爱丽丝独自解决的。
也许是听到了苏向晚的脚步声，爱丽丝慢慢地转过头来。
“你……还活着？”
“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呢，爱丽丝大人。”
是太惊讶了吗？苏向晚敏锐地观察到爱丽丝瞳孔之中一闪而过的颤抖，空虚地苦笑了笑向前走去。
看来双方都早已经精疲力竭，就在苏向晚走到爱丽丝身旁的同时，爱丽丝的身体也直接瘫坐了下来。
即便身为最强的S级魔法少女，爱丽丝同时对抗三只S级异形恐怕也耗尽了全部的力量。
“……大家呢？”
“……”
无言笼罩在两人之间，答案不言而喻。由尸山血海构成的地狱图景在两人的视线尽头游荡。
“苏向晚。”
“在的。”
“能说点丧气话吗。”
“至今为止从你那里已经听得够多了，现在还说什么。”
苏向晚静静地凝视着爱丽丝。
“要是能早点，听从你的建议就好了。那样的话……”
或许就不会，酿成这般的惨剧。
“至少最终你还是听了我的话，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这是真心话。
在无数次轮回当中，苏向晚遭遇过数不清的变数，但是所有的这些轮回之中，唯一不变的法则就是爱丽丝。
魔法少女之中的最强者。
以及，作为最强魔法少女的“冷漠”。
或者说是，想一个人承担下全部的，病态的“傲慢”。
拒绝和任何魔法少女合作，觉得自己可以保护全部，认为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
在那无数次的轮回之中，无论怎么选择，都不可能诞生比爱丽丝更强的魔法少女。仿佛这位少女是最强魔法少女这件事，早就已经成为了世界的既定法则一样。
一旦失去这位魔法少女，人类就无法对抗异形。
因此苏向晚所有轮回中的计划，最终都不得不以辅助爱丽丝为核心来制定。
“是啊。”
爱丽丝喃喃低语道。
“确实如此。”
语气之中浸满了悔恨。
“如果我早点醒悟的话……”
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阻止这场灾难。
如果她当初听从苏向晚的劝告，本来可以避免无数的灾祸。
只要再早一点醒悟。
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机会。
苏向晚静静地凝视着爱丽丝，在平日那副恒久不变的冷漠表情之下，泪水正在悄然地滑落。
若非要为其命名的话。
悔恨。
苏向晚假装没看见一般将视线望向血红的天空，这是顾及爱丽丝自尊的选择。
正如爱丽丝所说，要是能早点的话就好了。
在一切都还完好的时光里面，如果是能多给苏向晚一些余裕的话。
“根本没有时间啊。”
苏向晚每次开始轮回的时间点，总是发生在异形大举进攻，世界开始崩溃之后。
在已经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崩塌的世界里面，垂死挣扎是苏向晚唯一的选择。
至少现在呈现在苏向晚眼前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下个轮回的自己还有什么能做的呢？
“苏向晚。”
“在的。”
“抱歉了。”
苏向晚转头看向爱丽丝，空虚地咯咯笑着。
“哈哈哈，现在才说？”
全都已经死了，道歉还有什么用。
但是，即便如此，爱丽丝还是给出了回应。
“即使现在也想说。能坚持到最后的最后，全都是托你的福。虽然现在说这些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苏向晚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话可以回应的。
正如爱丽丝所说，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无数的异形已经包围了两人，视野之中全是黑压压的海洋，其中不乏S级的异形。
“要是能再早点遇见你的话就好了，我……”
视野完全陷入黑暗，成为了苏向晚这次轮回最后的记忆。
（魔法少女/异形评级：F级、E级、D级、C级、B级、A级、S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