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途漫漫觅本心
灵矿回归青冥宗的消息传遍修仙界,各宗门纷纷遣使道贺,却也暗藏试探。有人惊叹青冥宗能在赤焰宗与幽冥谷的夹缝中逆转乾坤,也有人好奇那位在大战中力挽狂澜的年轻弟子究竟有何神通。
林缚对此却不甚在意。他拒绝了玄风真人晋升内门长老的提议,依旧住在原来的洞府,每日除了修炼,便是带着弟子们加固防御、开垦灵田。丹堂的药圃在他的建议下种上了能中和火焰灵力的“冰心草”,器堂的熔炉旁多了几处引动地脉寒气的阵法——这些看似琐碎的事,却让战后的青冥宗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这日清晨,林缚正在后山修炼“五行幻御术”。他指尖流转着五彩灵光,身前的空地时而化作潺潺溪流,时而隆起青石山峦,时而生长出成片竹林。当他试图将混沌之力融入其中,让五行循环生生不息时,灵光却突然紊乱,竹林瞬间枯萎,溪流冻结成冰。
“还是差了点。”他叹了口气,收敛起灵力。自与幽冥谷间接交手后,他总觉得体内的混沌之力与五行术法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仿佛有什么关键的道理尚未参透。
“在想什么如此入神?”玄风真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拄着一根竹杖,须发皆白,却比战前更显矍铄。
林缚转身行礼:“弟子在琢磨,为何混沌之力能容纳五行,却无法让它们真正相融。”
玄风真人走到他身边,指着山间的瀑布:“你看这水流,遇石则分,遇洼则聚,看似无形,却能穿石破岩。五行之道亦是如此,强融则滞,顺其性则通。”他拾起一块青石,“比如这土,能生金,能纳水,却不能强迫它燃烧——你试着用混沌之力引导,而非掌控。”
林缚若有所思,再次运转灵力。这一次,他不再刻意催动五行流转,而是让混沌之力如流水般包裹着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光,任其在掌心自然碰撞。起初依旧混乱,但渐渐地,灵光开始按照某种奇妙的规律自行排列:木借水生,水凭土拦,土被金破,金遇火熔,火又燃木……周而复始,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原来如此!”林缚豁然开朗。混沌之力并非主宰,而是容器,是让五行按其本性相生相克的媒介。他试着将这股融合后的力量注入地面,只见枯寂的土地上瞬间长出青翠的草木,草木间渗出清泉,泉水上凝结出薄冰,冰下又有火星跳跃——五种力量和谐共存,却又各展其能。
玄风真人抚须而笑:“你总算悟了。修道者常求掌控天地之力,却忘了最强大的力量,本就藏在万物的平衡之中。”他话锋一转,“再过三月,便是修仙界百年一度的‘问道大会’,地点设在中立的云海台。各大宗门都会派人参加,你愿不愿去看看?”
林缚一愣:“问道大会?”
“嗯,说是交流道法,实则是各宗门展示实力的场合。”玄风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幽冥谷这次虽未直接参战,却在赤焰宗背后搅弄风云,其心可诛。他们的少谷主墨尘据说也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你去见见也好,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林缚点头应下。他也想看看,除了青冥宗与赤焰宗,更广阔的修仙界是何模样。
接下来的三个月,林缚一边巩固新领悟的五行融合之术,一边跟随玄风真人学习宗门典籍。他在《青冥秘录》中看到一段记载:上古时期,混沌生五行,五行化万物,而能将混沌与五行完美融合者,可窥天地本源。这段文字与他体内的灵源珠隐隐呼应,让他越发觉得这颗珠子的来历绝不简单。
出发前往云海台的前一日,赵轩与李瑶前来送行。赵轩的腿伤已痊愈,正擦拭着一柄新铸的长剑:“听说云海台有不少奇珍异宝,我托人打听了,那里的‘凝灵花’对林悦师妹的炼丹术大有裨益,你若见到,帮我带一株回来。”
李瑶则递给他一枚传讯符:“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破空符’,若遇危险,捏碎即可瞬移百里。幽冥谷的人阴狠毒辣,你务必小心。”
林缚接过符纸,心中暖意涌动。这些曾与他并肩浴血的伙伴,早已成了他在这修仙界最坚实的依靠。
三日后,云海台。
这座悬浮在云层中的巨大平台由千年云晶铸就,阳光照射下,整个台面流转着七彩霞光。来自四面八方的修士汇聚于此,衣袂飘飘,法宝的灵光此起彼伏,宛如一场流动的盛宴。
林缚一身青衫,背着墨影剑,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他没有急于去看那些展台,而是找了个角落,静静观察着往来的修士。青城派的弟子用剑如行云流水,百草谷的医者指尖泛着治愈的绿光,而角落里一群身着黑袍的修士则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们袖口的黑色蛇形印记,正是幽冥谷的标志。
其中一名黑袍修士尤为惹眼。他面容俊美,肤色苍白,手中把玩着一枚黑色的骨笛,眼神扫过之处,周围的修士纷纷避让。林缚能感觉到,此人的修为已达金丹后期,且灵力中带着一股吞噬生机的诡异气息。
“那就是幽冥谷少谷主墨尘。”身旁有人低声议论,“据说他修炼的《幽冥噬魂诀》能吞噬他人灵力,手段极其残忍。”
林缚心中一凛,正欲移开目光,墨尘却突然转头看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四目相对的瞬间,林缚只觉得一股阴冷的灵力试图侵入识海,他连忙运转混沌之力阻挡。墨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身离去,仿佛只是无意一瞥。
“好强的感知。”林缚暗叹。这墨尘的实力,竟比赤焰宗的赵鸿还要深不可测。
接下来的几日,问道大会渐入佳境。各宗门展示着自己的绝学,交易着珍稀的材料,偶尔也会有修士上台切磋,胜者能赢得丰厚的奖品。林缚一直低调行事,直到一日,一名幽冥谷弟子在台上叫嚣,称青冥宗的法术不过是花拳绣腿。
“青冥宗的人呢?敢不敢上来与我一战?”那弟子手持骨鞭,鞭梢带着黑色的雾气,显然淬了剧毒。
周围的目光纷纷投向林缚。他沉默片刻,缓步走上台:“青冥宗,林缚。”
那幽冥谷弟子狞笑着挥鞭抽来,黑雾瞬间弥漫整个台面。台下众人惊呼,这“蚀骨雾”沾之即腐,端的歹毒。林缚却不慌不忙,运转五行幻御术,身前升起一道土墙。土墙遇黑雾非但没有腐蚀,反而将雾气吸收,墙面上竟开出几朵白色的小花。
“这是……‘净化术’?”百草谷的一位医者惊讶道,“竟能将剧毒转化为生机,好精妙的木系法术!”
那弟子见状,怒不可遏,催动骨鞭化作一条黑色巨蛇,朝着林缚噬来。林缚眼神一凝,墨影剑出鞘,混沌之力与五行灵光同时注入剑身。他没有直接斩杀巨蛇,而是剑尖一点,在蛇身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
符文亮起的瞬间,巨蛇身上的黑雾迅速消退,化作一道精纯的灵力被墨影剑吸收。骨鞭“啪”地掉落在地,那弟子脸色惨白,灵力竟被废去大半。
“承让。”林缚收剑入鞘,转身下台。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回到角落时,却见墨尘不知何时已坐在那里,手中骨笛轻轻敲击着桌面:“林兄好手段,混沌之力与五行术法结合,真是闻所未闻。”
林缚警惕地看着他:“少谷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墨尘笑了笑,“只是觉得,林兄与我或许是同一类人——都在寻找更强大的力量。”他凑近低语,“听说林兄有一颗能容纳五行的珠子?我这里有一份上古残卷,或许能解开珠子的秘密,不知林兄有没有兴趣交换?”
林缚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少谷主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弟子,哪有什么宝贝。”
墨尘也不勉强,起身离去:“三日后,城西古战场,林兄若改变主意,可来寻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缚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上古残卷”四个字,却让他无法拒绝——他必须弄清楚灵源珠的来历,这不仅关乎他自己的道途,更可能隐藏着足以影响整个修仙界的秘密。
三日后,城西古战场。
这里曾是上古修士大战的遗址,断剑残甲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杀伐之气。林缚按照约定来到一座残破的祭坛前,墨尘已等候多时。
“林兄果然守信。”墨尘抛出一卷泛黄的兽皮卷,“这是我从一处古墓中所得,上面记载的‘混沌开天诀’,与林兄的功法颇为相似。”
林缚接过兽皮卷,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卷上的文字虽残缺不全,但所描述的灵力运转路线,竟与《混沌衍天诀》隐隐相合,而其中关于“灵源珠乃混沌本源所化”的记载,更是让他心头巨震。
“如何?”墨尘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我要灵源珠的一缕本源之力,这个交易很公平。”
林缚将兽皮卷收起,抬头看向墨尘:“少谷主可知,强行抽取本源之力,珠子会彻底碎裂?”
墨尘脸色微变:“你耍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林缚握紧墨影剑,“但我可以告诉你珠子的使用之法——前提是,你要告诉我幽冥谷与赤焰宗勾结的真正目的。”
“找死!”墨尘怒吼一声,骨笛指向林缚。无数黑色的鬼影从笛中飞出,带着凄厉的尖啸扑来。这些鬼影能吞噬灵力,寻常金丹修士遇上,顷刻间便会被吸成干尸。
林缚却不慌不忙,将灵源珠从怀中取出。珠子在他掌心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五彩灵光如潮水般涌出,所过之处,鬼影纷纷消散,化作精纯的灵力被灵光吸收。
“这不可能!”墨尘大惊失色,他从未见过能克制《幽冥噬魂诀》的力量。
林缚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墨影剑带着混沌与五行之力,瞬间刺到他面前。墨尘仓促间祭出一面骨盾,却被长剑轻易刺穿。剑尖停在他咽喉前一寸,只要再进一分,便能取他性命。
“说不说?”林缚的声音冰冷。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不敢再有隐瞒:“是……是为了‘锁仙塔’。传说塔中藏着上古仙人的传承,开启塔门需要五行灵源与幽冥之力……”
“锁仙塔在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赤焰宗手里有塔门的钥匙,而我们负责找到五行灵源……”
林缚收起剑,将兽皮卷揣入怀中:“今日饶你一命,若再敢打灵源珠的主意,我定不饶你。”说罢,转身离去。
墨尘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怨毒更甚,却不敢追击。他知道,自己绝非林缚的对手,尤其是在灵源珠的光芒下,他的幽冥之力几乎无用武之地。
离开古战场后,林缚并未返回云海台,而是直接启程回青冥宗。他知道,锁仙塔的出现,必然会在修仙界掀起新的波澜,而青冥宗,又将面临新的挑战。
途中,他再次拿出兽皮卷,仔细研读。卷上记载,灵源珠的真正力量,需要领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真谛才能完全激发——这并非冷酷无情,而是看透生死轮回、万物平衡的大道之心。
林缚望着下方连绵的山脉,突然明白了玄风真人的话。力量从来不是目的,如何运用力量守护自己想守护的,才是修道者真正的本心。
回到青冥宗时,已是深秋。山门广场上的石碑已刻满了名字,夕阳的金光洒在上面,宛如一层温暖的铠甲。赵轩、李瑶与林悦正在药圃里采摘冰心草,看到他归来,纷纷笑着挥手。
林缚加快脚步,朝着他们走去。他知道,前路依旧漫长,挑战从未停止,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伙伴,有这座承载着无数记忆的宗门,他的道途,便永远不会迷茫。
而那枚静静躺在他怀中的五彩灵源珠,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心境,微微发烫,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