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没有任何女主角受到伤害)
即便是经历过十二年春秋的今天,她仍可真切地记起那片草地的风景。
因为,那是艾蕾第一次注视这个世界,是她第一次将世界染上自己的色彩,是她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景。
【马车正在原野上疾驰着】
【克莉丝憋了一肚子的气,但她终究没办法阻止你】
艾蕾闭上眼,却无法阻止魔法在眼前的发动。
【她看到了,频繁出入村庄和王都的老师】
【以温柔目光注视着老师的克莉丝】
【偶尔,在艾蕾看不到的地方,她也会用这种目光注视着艾蕾】
【老师以焦急的声音询问克莉丝还能躲多久的声音】
【老师和克莉丝商量假死的事情】
“这,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她发现,少女眼中的男人……既是老师,也是公爵。
“他的脸!老师从不长这么一张脸!骗人,这是骗人的!”
她的紊乱,甚至让克莉丝的意识插入了其中,少女只是冷冷开口:
“你连面具都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从未在意他的脸?”
老师的脸,公爵的脸。
他将自己的魔力根源凝练入瓶中,给自己服用。
在她生病时,在门外踱步的他。
细心定好衣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自己尽最大努力的他。
为了她的学习,费尽心力,财力的他。
在送她离开时的苦涩表情,在听到为她做的蛋糕不好吃时的心酸。
在城门上拖着将死之躯等待她归来的身影。
在听到诺尤死去的痛苦,被她亲手杀死时的释然。
凡此种种,艾蕾的魔法瞬间崩溃了。
“老师……”艾蕾干涩的嘴唇无声地蠕动,发出沙哑的气音。
她怎么能相信!她怎么会相信!她亲手杀死了...不,甚至是折磨死了自己的老师。
她猛地抬手,狠狠抓向自己的头发,“不!假的!都是假的!是他骗了克莉丝!是他迷惑了所有人!老师……老师怎么可能……”
“他杀了老师!烧了我的家!把我变成奴隶!他……他……”
艾蕾疯狂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试图用这毁灭的快感驱散脑海中那张重叠的脸孔——那张她恨入骨髓的公爵的脸,和记忆中温柔守护着她的老师的脸,融合在了一起。
每一次破坏,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艾蕾站在废墟中央,那股支撑了她多年、燃烧着她生命的滔天恨意,那里什么都没有。
自始至终,她都活在同一个人的庇护下。
她杀了谁?
她亲手……用最残忍的诅咒……折磨至死的……是谁?
她看到了所有的事实,她崩溃了。
“啊……”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艾蕾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满地狼藉,走向那张属于老师的椅子。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克莉丝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满意了?”
克莉丝的声音没有放任她沉溺在悲伤中。
“你看到了一切,然后满意了?”
“我……”
她想要开口,身体却猛的颤抖起来。
那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嘴唇发白,喉咙发干。
“是你杀死了他,你夺走了他的未来,生命,他的一切。”
克莉丝的声音,犹如冰泉般清冽。
“高兴吧,你的复仇完成了。”
艾蕾紧紧闭着眼,她的睫毛颤动着,心脏轰鸣着,好几次,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入大海。
无法呼吸。
克莉丝定是恨她恨的入骨。
如果是杀掉自己老师的人,她也会这么做。
更何况,杀了老师的人是她自己。
老师已死,她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杀了我。”
“杀了你?”
克莉丝以带着恨意的眼神看向她,随后像是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杀了你,让你得到解脱?凭什么!”
少女的声音尖锐,她的话语,让艾蕾无法反驳。
她不愿想象……不,是不敢想象。
想象鸣谦究竟是遭受了多少委屈。
她害怕自己会在顷刻之间崩溃。
“你可知他受到了多少伤害?你可知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你根本没有想过。”
“我不会杀了你,我要诅咒你,让你永远活在赎罪中。”
“别这样,姐姐,求你……”
艾蕾示弱的话语,让克莉丝心中的怒火更甚。
她凭什么事到如今后悔?
“我不是你姐姐!我从来都没有妹妹,你不是我的家人。”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也,不会杀了你的。”
这是克莉丝做出最微弱的反抗,也是这么多年来她最想对艾蕾说出口的话。
主人给了她自由,她的悲伤,又有谁能明白?
主人死了。
那个轻声呼唤她,偶尔会摸摸她的头,在她还小的时候,遇到打雷会把她紧紧抱在怀中的主人。
那个和她一起说笑,毫无贵族架子的主人……
那个教会自己生存,教会自己感情的主人。
死了。
所谓死亡,克莉丝见过无数次,可真当死亡在身边降临时,她才第一次察觉到那股悲伤。
一直以来,主人总是在杀死别人后露出懦弱的表情。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她恨不得就这样追随主人而去。
可是,她被命令必须活下去。
想到这一点,她无比羡慕可以自杀的艾蕾。
如果真的爱他,那就自杀啊?为什么要别人来杀掉你?
椅背宽大,扶手冰冷。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过椅背光滑的木质纹理,仿佛在触摸一个易碎的幻影。
这里,是他坐过的地方。他曾在这里,看着她跪在地上收拾打翻的茶杯;他曾在这里,命令克莉丝逼她露出丑陋的笑容;他曾在这里……看着她,用那双她从未真正读懂过的眼睛。
在这里,她同样生活了十年,却从未察觉到老师正是以这种方式悉心的照顾着她。
“为什么……”艾蕾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承载着万钧的绝望,“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用那种方式……”
她想起他面对死亡威胁时的平静,那句“送我上路吧”那是老师对她最后的纵容。
他甚至没有过多责备她,甚至没有训斥,或者对她生气。
她缓缓地,如同耗尽了力气般,坐进了那张宽大的椅子里。
她颤抖着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那象征着奴隶的项圈,将它死死的铐在自己的脖颈上。
仿佛这样,就会让老师的温度再次温暖她一样。
她拉开身前的抽屉,除了一个廉价的项链外,还有一个空间戒指。
那个项链,是艾蕾以为自己被夺走的,关于老师唯一的记忆。
戒指里,是鸣谦为艾蕾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
她拿起项链,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戒指下面,是一本日记。
她瞳孔巨震,她对这个日记本有印象,那是她曾经见过一次的东西。
也正是在那时,她第一次知晓了老师的生日。
她止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翻开了日记本。
【X月X日,艾蕾有些呆滞,或许是长期的虐待让她有些迟钝,要注意这一点,尽可能温柔的对待她吧】
......
【X月X日,艾蕾学会撒娇了,这很好,她一点点的向“人”在靠近,不久之后,她一定会出落成大美女的,哎,要是能把艾蕾带回去就好了】
【X月X日,仔细想想,童养媳还是太危险了,毕竟艾蕾也不一定喜欢我,放弃吧】
【X月X日,艾蕾很喜欢吃蛋糕,我什么时候干过这活儿?没办法,学学吧......】
......
字里行间,无不充满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爱。
是她亲手毁掉了一切。
“我......都是我的错。”
艾蕾捧着项链,一动也不动的呆滞着。
她什么都没去想,只是那样呆呆地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项链,似乎想要捧起什么东西。
可她越是伸手触摸,所有东西就如同灰尘一般全部散去,留下来的唯有这日记和项链。这就是鸣谦唯一给她留下的遗物。
握着项链的手仿佛要将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艾蕾就那样呆滞着,她经历过老师死去的痛苦,但都没有现在这样来的撕心裂肺。
尽管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确认,不愿意思考。
那一思考就呼吸困难的痛苦,想要穿越回过去杀掉自己的悔恨,都让艾蕾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她的老师,那个在她身边陪伴了她从小到大的老师,被她亲手杀死在了这里。
那个拯救她,带给她人间温度的老师死了。
那个将她拉扯到大,给她无微不至关爱的老师,那个在冬天将厚衣服给她,自己受冻的老师,那个为她学着做蛋糕的老师死了。
老师真的死了,在她的身前,因为她。
谁杀了老师?
我。
我是谁?
艾蕾。
啊.....
啊.....
啊.....
我好恨...恨谁?恨自己。
她做梦都想再次见面,想要和他一起死去,她唯一的太阳,已经逝去了。
她究竟是为什么而活呢?
“我明明,是为了老师而活的...”
艾蕾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她的头肿胀的发疼,她颤抖的嘴说不出来一句话,那眼中再也没有快意恩仇的爽快,而是充满着悲伤和绝望。
好想就在这里自杀,恐怕就连自杀都无法让老师原谅自己,她要用最恶毒,最残酷的诅咒杀死自己。
如果是在这里,还能和老师在一同个地方死去,这样的话,老师是否会原谅她呢?
他是否会笑着说“艾蕾,没关系。”呢?
就连这种幻想,在艾蕾脑海里也成为了一种渴望。
啊,好想死,好想就在这里死掉。
日记的中间,换成了她不认识的语言,在艾蕾脑海中,这是老师对她失望透顶的证据。
“不要...不要抛下我。”
艾蕾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正打算任由这种情绪吞噬自己时,却看到了日记的最后一句话。
只有这句话,是以这个世界的文字书写的。
【艾蕾,生日快乐,还有,抱歉】
老师为了她,献出了自己全部的人生,倘若自己就这样死去,她愧对老师。
她呜咽着,泪水无声的落下。
“那个蛋糕,真的很好吃。我只是不愿意承认......”
“真的......”
明明是很熟悉的味道,可她却骗自己一点也不好吃。
明明那是,老师给她做的最后的蛋糕。
她发现的太晚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纵然已经成为当世最强,可那有什么用?
老师不能复活。
她还是那样的无用,无力,她仍然什么都做不到。
“艾蕾,艾蕾绝对不能没有您...”
“没有您,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错了,艾蕾知道错了。”
少女发出了恸哭的声音。
“我要再见到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要改变这个世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让老师复活。”
“无论什么!”
她空洞的双眼,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她的魔力根源已经完全恢复,加上鸣谦的死对她打击甚大,她的等级愈发逆天】
【克莉丝和伊莉莎消失在了艾蕾的视野中】
【世人不理解公爵,她便杀了所有出言侮辱公爵的人】
【她的实力,根本无人敢反抗】
【在那之后,艾蕾在帝国举行了大规模改革】
【她承认了魔女的存在,废除了千年来的魔女禁令】
【她修为愈加高深,终于在几年之后,修为突破了200级,她终于发现,原来禁地存在着魔王】
【魔王三千年的修为强大,它根本不把艾蕾放在眼里】
【可世人皆称,她只挂着一个朴素的项链,只身杀的魔王举手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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