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纱般笼罩着暗夜精灵的村庄,将那些建在巨大橡树上的树屋映照得如同梦境。夜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艾瑞斯蹲在古老的橡树树枝上,眼眸紧盯着下方的小径。柔和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他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自己完全隐藏在树影中。作为暗夜精灵与森林精灵的混血,他既不属于暗夜精灵的幽暗森林,也不被森林精灵的树顶村落所接纳。
"十七年..."艾瑞斯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匕首的刀柄和坠在胸口前的奇特挂坠。十七年来,他像森林中的幽灵一样生活,既不真正属于任何地方,又被所有人警惕地注视着。
"又在这里发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艾瑞斯低头看去,是长老卡里安--这个暗夜精灵村庄里唯一对他友善的长者,他那银白色的长须在月光下几乎透明。"长老。"艾瑞斯轻声问候,敏捷地从树上滑下,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卡里安慈祥地看着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注意到他和其他暗夜精灵不同的肤色。他的皮肤不再是暗夜精灵族常见的靛青或月白色,而是像被夕阳融化的冰川,透出一种浅橄榄色或蜜桃般的暖调,只在阴影处隐约泛着祖辈血脉中的淡紫。"你总是一个人待着,艾瑞斯。村里的其他年轻人..."
"我知道,他们认为我是个'异族'。"艾瑞斯打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因为我不像他们那样是纯种的暗夜精灵族,因为我..."
卡里安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忽然艾瑞斯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嗅到了一股腐臭的气息。暗影猎犬!这些被黑暗能量腐蚀的生物最近频繁出没,已经袭击了好几个暗夜精灵巡逻队,同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警报哨声。两人的表情同时凝固。
"入侵者!"卡里安脸色骤变,"快去避难所!"
但已经太迟了。一团黑影如乌云般掠过月亮,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村庄东侧的守护结界被撕裂,黑色的火焰吞噬了两座树屋。
艾瑞斯看到一群穿着黑袍的人影从森林中涌出,他们手中射出暗紫色的能量束,所到之处,这个暗夜精灵部落的防卫力量纷纷被摧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在最前面,他的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但手中那根镶嵌着骷髅的法杖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黑暗法师'..."卡里安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艾瑞斯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黑暗法师是人类中堕落的施法者,为了追求力量不惜使用禁忌魔法,是所有种族的死敌。
"长老,我们得——"
艾瑞斯的话被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卡里安突然跪倒在地,他的胸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血洞,暗红色的液体迅速浸透了他的白袍。
"不!"艾瑞斯跪在老人身边,手足无措地看着生命从那双睿智的眼睛中流逝。
"艾瑞斯...听我说..."卡里安艰难地抓住少年的手,"村庄...守不住了...你必须...找到...'月影之泪'...挂坠"
"什么?不,我不能丢下长老您!"艾瑞斯急切地说,眼角瞥见黑暗法师的手下正在逼近。
"你是...唯一的希望..."卡里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个皮质小袋塞进艾瑞斯手中,"地图...和指引...去人类城市沃特维尔...找...学者阿尔文...他会告诉你..."
老人的手突然垂下,眼中的光芒熄灭了。艾瑞斯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迅速将小袋塞进怀里,最后看了一眼陷入火海的村庄,把这片火焰牢牢地映射在眼中和心里,转身冲进了森林的黑暗中。
三天后,衣衫褴褛的艾瑞斯站在沃特维尔城高大的石墙外,虽然以前经常从卡里安长老口中听说人类城市的繁华绝不是其他种族贫瘠的条件可以比拟的,但是这座人类城市比他想象中还要庞大嘈杂,城门处人来人往,商队的马车扬起阵阵尘土,。他拉了拉斗篷的兜帽,遮住自己尖尖的耳朵——卡里安长老曾经反复提起过,在人类的地盘上,其他种族的特征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烦。
按照卡里安长老的指示,他需要找到城中的学者阿尔文。问题是如何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找到一个特定的人?
"让开点,乡巴佬!"一个粗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艾瑞斯被猛地推开,差点摔倒。他愤怒地转身,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人类守卫正轻蔑地看着他。
"对不起,"艾瑞斯强压怒火,"我在找一位叫阿尔文的学者..."
人类守卫挑了挑眉毛:"阿尔文?那个矮小的疯老头?"他指了指城内,"去旧城区问问吧,他经常在破烂市场晃悠。"
艾瑞斯道谢后匆匆进城,扑面而来的是各种陌生的气味和声音——烤面包的香气混合着马粪的臭味,商贩的叫卖声与孩童的嬉笑交织在一起。这一切都让他头晕目眩。
旧城区比主城区更加破败拥挤。艾瑞斯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狭窄的街道间,突然,他感到怀里一轻。低头一看,卡里安长老给他的皮质小袋不见了!
他猛地转身,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飞快地钻进一条小巷。"站住!"艾瑞斯大喊着追了上去。
追捕持续了十几分钟,穿过迷宫般的小巷和晾衣绳纵横的后院。终于,在一个长满杂草的死胡同里,艾瑞斯堵住了那个小偷——一个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火红的头发扎成一个凌乱的马尾,被隐藏着的尖尖的耳朵表明她其实也是这座人类城市里的'异族'--森林精灵。
"把东西还给我!"艾瑞斯语气凛冽地伸出手。
女孩狡黠地笑了:"什么东西?我可什么都没拿。"但她手中露出的皮质小袋一角出卖了她。
艾瑞斯扑了上去,令他惊讶的是,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动作灵活得像只猫,作为一名擅长体术的混血暗夜精灵,在这个狭小的死胡同里竟然不能抓住这个狡猾的小偷。几个回合后,他们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无谓的行动,各自靠在墙边。
"听着,"艾瑞斯试图冷静下来,"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我的村庄被毁了,很多人死了...那是我唯一剩下的..."
女孩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眼中的戒备少了几分。"...真的?"
"我以月光之名发誓。"艾瑞斯郑重地说。
女孩忽然脸色一变,身上的气息仿佛变得更加危险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以月光之名起誓?"
"艾瑞斯。和你一样,算是这个人类城市里的'异族',"不过不一样的是,我是暗夜精灵...森林精灵...混血...。
艾瑞斯叹了口气,为了拿回小袋,无奈自嘲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虽然森林精灵和暗夜精灵互相看不起,不过,我也有一半森林精灵的血脉,而且在这里,我想我们可以暂时统一战线,稍微和平共处一下,你觉得呢?"
女孩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将小袋抛还给他。"好吧,算你走运。我叫莉娜。"
艾瑞斯迅速检查了一下小袋,里面的地图和纸条都还在,"谢谢。看你逃跑得很熟练,应该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吧,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一位叫阿尔文的学者吗?"
莉娜的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阿尔文?那个研究古代魔法的矮小怪老头?"她咧嘴一笑,"巧了,我正好知道他在哪。带路费五枚银币,不过你是暗夜精灵族,得多加三枚银币。"
艾瑞斯皱起眉头:"我没有钱。"
"那就欠着。"莉娜跳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跟我来吧,呃,混血..暗夜精灵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