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的住所是一座摇摇欲坠的三层小楼,夹在铁匠铺和酒馆之间。莉娜带着艾瑞斯爬上吱呀作响的矮小楼梯,来到顶楼的一扇低矮木门前。
"老头!有客人!"莉娜毫不客气地拍打着门板。
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眼镜的矮小老人出现在门口。"又是你这个小偷!不会又是来蹭吃蹭喝的吧。"阿尔文看到莉娜时皱起眉头,但当他注意到艾瑞斯时,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混血...暗夜精灵...快进来吧。"
屋内堆满了书籍、卷轴和各种奇怪的仪器。阿尔文示意艾瑞斯坐下,而莉娜则自来熟地翻找着桌上的食物。
"卡里安派你来的?"阿尔文直截了当地问。
艾瑞斯惊讶地点头:"你怎么知道?"
老人苦笑了一下:"没有什么能瞒过睿智的侏儒,因为''月影之泪''。'黑暗法师'袭击了你们的村庄,对吗?"他站起身,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古旧的书籍,"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侏儒?这个看起来外表就像是普通人类的矮小老者居然也是混进这座人类城市中的一名'异族'--侏儒!"侏儒是诸族中最具智慧的种族,传闻他们是神明的大脑变成的,世间所有的问题都能在他们族群中最具智慧的长者那里得到答案。不过现在不是惊叹眼前的学者居然是一名侏儒和吐槽这座由人类组建的城市其实早就混进了其他'异族'的时候了。
艾瑞斯展开卡里安的地图,阿尔文将其与书中的一幅插图对比。"看这里,"侏儒学者指着地图上的一片空白区域,"'光语梦境'的中心,生命之树的遗迹。传说中'月影之泪'就藏在那里。"
"那我们还等什么?"莉娜突然插嘴,嘴里塞满了面包,"和老头你之前说过得这位...混血...暗夜精灵一起...听起来很刺激!"
艾瑞斯看向她。"我们?"艾瑞斯疑惑地问。
"当然!"莉娜理直气壮地说,"你欠我五枚银币,不对,是八...九枚银币,而且我对'光语梦境'比你们熟悉多了。"
"九枚银币?不是之前还只是敲诈我八枚银币吗?"艾瑞斯忽然发现了'华点'。
"现在..涨价...了,因为...你需要我...带你去'光语梦境',没有我,你连入口都找不到。"莉娜一边继续大口啃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的回应着。
阿尔文若有所思地捋着胡子:"她说得对,'光语梦境'被强大的幻术保护着。...莉娜她可能正是你需要的向导,艾瑞斯。"
艾瑞斯本来不想答应,但是在你自己是找不到'光语梦境'入口的威胁和如果不带上她现在就得立刻支付这位贪财精灵九枚银币的利诱下不太情愿地同意了--什么,你问为什么不需要向导也要九枚银币,那是因为不带她一起的话需要额外支付一枚银币的精神损失费,加上之前被敲诈勒索的八枚银币,刚好是九枚。艾瑞斯在想,是不是这位叫做莉娜的精灵其真实身份其实是地精,毕竟这种对金钱的贪婪,在诸族中似乎只有地精能和莉娜现在的表现所契合了,还有在'光语梦境'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自己的混血身份,奇特吊坠...。
第二天黎明,艾瑞斯和莉娜就踏上了前往'光语梦境'的旅程。阿尔文给了他们一些必要的补给和忠告:"路上一定注意安全,你们从这里出发会经过'暮光森林'、'银辉平原'、'炙焱山脉'、'血蹄荒原'、'鸦语迷径'...这些其他种族生活的地方,小心每一处的守护者,他们不欢迎外来者。当然,同样得注意可能会途经人类聚集的城邦,小心点,人类不一定会欢迎我们这些他们眼里的'异族'。还有,提防'黑暗法师'的爪牙——他们一定也在寻找'月影之泪'...还有啊,你们还得注意..."
"好的,谢谢您的指引。"艾瑞斯紧了紧背上的补给包拖着旁边已经想要立刻出发的莉娜向侏儒学者挥手告别。
"似乎长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面对晚辈一定会变得十分啰嗦。"艾瑞斯一边腹黑的想着,一边和身旁看起来很不靠谱的队友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旅途的第一天平静无事。和地精一样贪财的莉娜证明了自己确实算是个出色的向导,带着艾瑞斯避开了主路和巡逻的人类守卫。夜幕降临时,他们在一条小溪边扎营。
"所以,"莉娜一边料理着路上寻来的不知名野果等食材一边问,"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卡里安长老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样一个混血的暗夜精灵小子?"
艾瑞斯盯着篝火:"我不知道。也许...因为我是唯一在场的。"
"得了吧,"莉娜嗤之以鼻,"长老们从不做没有理由的决定。你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艾瑞斯想起自己与族人的不同,想起他未曾蒙面的父母留给他的奇特吊坠,但他只是耸了耸肩:"如果有,我自己也不知道。"
"好吧,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莉娜在料理完路上寻来的食材后,缓缓闭上眼眸,开始吟唱精灵古语中的收获之歌。她的歌声如同夜风拂过树梢,轻柔却充满力量。随着歌声起伏,这道本身卖相不是很好的食物似乎接受了月光的洗礼一样,果实表面的水滴渐渐变得更加明亮,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
"自然赐予我们馈赠,我们心怀感激接受。"莉娜轻声念完最后的祷词。
"这是森林精灵族的自然魔法?还是月光魔法?。"艾瑞斯被眼前出现的景象惊讶到几乎说不出来话。
"你听,艾瑞斯,它们在唱歌。"莉娜突然停下动作,尖耳朵微微转动。
"什么,谁在唱歌?"没有听到任何音乐的艾瑞斯茫然的四下张望。
"静下心来,那不是普通的声音,而是直接传入心灵的旋律。健康快乐的植物总会歌唱,而今晚,在满月的魔力下,它们的歌声格外清晰。"
艾瑞斯试着像莉娜一样平静下来,听到了,居然真的听到了植物在唱歌。
就好像她们在月光下开始排练。先是吊兰踮起脚尖试音,绿萝在墙角打着拍子,龟背竹用宽阔的手掌,调整每片叶子的收音角度。夜色下的月光是银白色的指挥棒。琴叶榕按下所有琴键,橡皮树抖落一身硬币,发财树摇着沙锤,多肉们鼓起圆润的腮帮。直到月光给窗台铺上哑银,她们才收起绿色的歌谱——唯有那盆十年未开的昙花,在深夜突然亮起喉咙,把星光唱成了液态的银河。
"真是神奇,难道这就是你的秘密吗?莉娜,你可以和植物对话?如此贪财的你居然能拥有和自然沟通这样圣洁的能力,简直不可思议!"艾瑞斯一边毒舌一边夸奖着莉娜。
"打住,打住,夸奖的赞美我收下了,但是你毒舌我贪财的坏话导致你现在欠我的银币变成了十枚。"祷告结束后,从圣洁状态再次变回了贪财贪吃的莉娜,和在侏儒学者家里一样,没有一点精灵儒雅随和的样子,毫无形象的大口往嘴里塞着食物。
"我不是贪财好不好,等你到了'光语梦境'就知道了,现在,闭上你说我坏话的嘴巴,尝下我做的食物拼盘吧。"
"好吧。"艾瑞斯无奈的耸耸肩,开始享用莉娜精心烹饪的晚餐。野果子与野菜吸收月光后的清凉在口中形成奇妙的平衡,而它们自带的香气则在每一次呼吸间萦绕不去。点缀用的绿色云苔提供的脆爽口感让整道菜更加立体,当做调味料的梦境花粉则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让人产生轻微的愉悦幻觉——仿佛能听见'光语梦境'中精灵古树的低语。
两人愉快地用餐,不时交流着对每一口食物的感受。精灵的进食速度远比人类缓慢,他们更注重品味每一口食物带来的体验,而非仅仅填饱肚子。
当最后一口食物被吞咽下时,艾瑞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不只是胃部的充实,更是灵魂的滋养。他能感觉到月光的能量在体内流动,似乎增强着他与自然的连接。他的颈侧竟浮出一层极细的、蛛网般的幽蓝脉络,如同月夜下的溪流转瞬即逝。
"谢谢你,莉娜,"艾瑞斯靠在石头上,满足地叹息,"这是我从出生以来吃过最好的晚餐。"
"我收回刚才的话,莉娜,你不是一位贪财的森林精灵,你是一位贪财但是烹饪技术很棒的森林精灵..."
"十一枚银币!"好像吃撑的莉娜只是简短的对艾瑞斯的毒舌予以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