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斯站在锈迹斑斑的下水道入口前,捏着鼻子皱了皱眉。即使隔着皮革手套,他也能感觉到铁栅栏上黏腻的触感。夕阳的余晖被高墙挡住,这里已经提前进入了夜晚。
"所有传奇,都从最微末的开端生长。"他低声重复着行会的格言,自嘲地笑了笑,"比如从清理下水道开始?"清理下水道老鼠,听起来比给醉汉当保镖体面些。
腰间的匕首随着他弯腰的动作轻轻晃动。艾瑞斯深吸一口气——立刻后悔了——然后用力拉开了生锈的铁栅栏。腐败的恶臭像一堵无形的墙迎面扑来,他强忍住干呕的冲动,点燃了准备好的火把--不是为了照明,纯粹是为了用硝石燃烧的味道覆盖掉下水道的这股恶臭。
橙红色的火光跳动,照亮了向下延伸的湿滑台阶。台阶比想象中湿滑。艾瑞斯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扶着墙壁,墙壁上布满深绿色的苔藓,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光线触及的瞬间四散逃窜。靴底在潮湿的石面上打滑,艾瑞斯小心地迈着步子,靴底与石阶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随着深入,头顶的光亮缩成一个小小的黄色方块,最后彻底消失。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有火把周围一圈光晕顽强抵抗。
"限时三小时,"他自言自语,"足够我在这鬼地方转三圈了,轻轻松松赚1枚银币,看起来还算个轻松活儿。"
随着深入,空气中的臭味变得更加复杂:腐烂的食物、排泄物、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化学物质混合在一起。艾瑞斯用肘部抵住鼻子,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了之前在'暮光森林''影狼'死亡后残留的尸臭。至少尸体最终会停止腐烂,而这里的臭味似乎永恒存在。艾瑞斯不得不放慢呼吸频率,同时警惕地扫视每个阴暗角落。根据任务描述,最近一个月来,附近居民反映下水道的老鼠不仅数量激增,而且体型异常,甚至有攻击人的报告。
转过一个弯道后,艾瑞斯突然停下脚步。火把的光线照出了前方地面上散落的十几只老鼠尸体——如果那还能称为尸体的话。它们大部分已经溶解,只剩下皮毛和骨骼浸泡在一种荧光绿色的粘液中。更奇怪的是,墙壁和天花板上布满了类似的黏液痕迹,像是什么巨大的软体动物爬行过。
"这可不是老鼠能做到的..."艾瑞斯蹲下身,用匕首挑起一小块尚未完全溶解的鼠皮。就在他专注检查时,一阵细微的"咕啾"声从管道深处传来。
艾瑞斯瞬间绷紧全身肌肉,火把和匕首同时指向声源方向。黑暗中,一团半透明的胶质物体正沿着墙壁缓慢蠕动。它约有家猫大小,表面泛着不健康的绿色光泽,内部包裹着尚未消化完的老鼠残肢。
"史莱姆?"艾瑞斯惊讶地低呼,"但怎么会..."
他的声音惊动了那团生物。'史莱姆'突然收缩,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弹射过来!艾瑞斯本能地向侧面翻滚,黏液生物擦着他的袖口飞过,落在身后的地面上发出"啪叽"一声。
更糟的是,这声响引来了更多"咕啾"声。前方黑暗处,十几点红点陆续亮起——那是更多'变异史莱姆'的"眼睛"。
"该死!"艾瑞斯咒骂着迅速起身,背靠墙壁。'普通史莱姆'是无害的清道夫--它们应该是无害的透明胶质,最多带点淡蓝色或淡绿色。但这些明显不同——它们不仅行动迅速,而且似乎具有攻击性,这团东西呈现出病态的荧光绿,内部悬浮着黑色絮状物,核心处有两个发亮的红点,像眼睛一样盯着她。更可怕的是它的体型——足有野狗大小,移动时不是缓慢蠕动,而是像蛇一样快速滑行。第一只'史莱姆'再次扑来。艾瑞斯挥舞匕首,锋利的刀刃将'史莱姆'的胶质身体一分为二。然而被切开的两半只是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便各自重新形成完整的个体。
"分裂繁殖?"艾瑞斯额头渗出冷汗,"这下可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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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然后呢?”布洛克用拳头砸着桌子,震得酒杯叮当响。兽人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绿色皮肤在酒馆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油光。
吟游诗人神秘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鲁特琴的琴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下回?!”布洛克的怒吼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暴怒地站起来,三米高的身躯投下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小舞台,“我现在就要知道艾瑞斯怎么干掉那些该死的史莱姆!”
酒馆里的其他客人纷纷缩起脖子。老顾客们都知道,布洛克发脾气时最好别插嘴——除非你是酒馆的老板。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按在了兽人肌肉虬结的肩膀上。“布洛克,”酒馆老板的声音像抹了黄油般圆滑,“你吓跑我这里最棒的吟游诗人的话,接下来三个月就只能听地精推销员讲痔疮药广告了。”
布洛克鼻孔张得老大,喷出两股热气,但最终还是悻悻地坐了回去,橡木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至少痔疮故事是真实的...”他嘟囔着,把半瓶麦酒一口灌进喉咙。
吟游诗人挑了挑眉:“尊敬的兽人先生是对我的故事真实性有疑问?我答应过某个老家伙,只讲真实的故事(微笑.jpg)”
“哈!糊弄鬼去吧。”布洛克把空酒杯重重砸在桌上,“你们这些穿花哨衣服的家伙,就和你故事里的那个吟游诗人一样,整天就知道讲什么勇者屠龙、公主遇险的老掉牙戏码。刚才不还讲了两三个老套的勇者屠龙故事吗。”
酒馆角落里传来几声附和。一个满脸雀斑的地精学徒举起酒杯:“我叔叔的表兄说他见过真正的勇者打败冰龙的场景!”
“你叔叔的表兄还说他用一瓶矮人烈酒换到了精灵女王的内衣呢!”布洛克回呛道,引起一阵哄笑。
吟游诗人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下发丝垂落的角度:"那么,尊敬的布洛克先生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呢?"
“真实的!”兽人一拳砸在自己毛茸茸的胸口,铠甲哗啦作响,"讲讲冒险者鞋子被史莱姆黏住的糗事!讲讲他们在荒野里拉肚子找不到厕所!讲讲——"
“——讲讲佣兵们被酒馆老板追着讨债的狼狈相?”老板插嘴道,眼睛眯成一条缝。
布洛克突然咳嗽起来,假装研究起酒杯底部的泡沫。
吟游诗人轻笑一声:“我亲爱的朋友,如果我真按你说的讲,不出三天就会被佣兵行会列入暗杀名单。”他优雅地弹奏出一段低音,“人们花钱听故事是为了逃避现实,不是重温自己的倒霉经历。”
“放屁!”布洛克吼道,但语气已经没那么强硬了,“我就想听点真实的。比如...比如艾瑞斯他是怎么在下水道里被史莱姆黏液困住的!那才叫冒险!”
“当然!我亲爱的朋友,这个故事还很长,没有结束,而且我向神明发誓,它保证是真实的故事。”吟游诗人不慌不忙,用鲁特琴弹奏出一段滑稽的音符,“现在,让我们回到那个恶臭的下水道。”
此时,酒馆老板正在一本破旧的账本上记录着:“布洛克发酒疯惊吓到其他客人x1,布洛克威胁吟游诗人x1(诗人,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