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噗噜也觉得老疤爷爷的牙齿好酷!!''噗噜突然从卡洛斯腿边探出头,指着老疤缺牙的嘴,一脸真诚的赞叹,试图用他自己认为的赞美缓和气氛。
老疤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和莉娜那套''焦黑肉串''理论搞得有点懵,独眼在莉娜、噗噜和格温多琳之间来回扫视,一时竟忘了报价。他见过砍价的,没见过用精灵腔调把情报比作烤肉串还附带个地精捧哏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组合?
就在这诡异的安静时刻,格温多琳忍无可忍。她猛地一拍桌子,在瘸腿桌子痛苦地''嘎吱、嘎吱''呻吟声中,身体前倾,阴影几乎将老疤完全笼罩,眼中燃烧着''这个团队即将灰飞烟灭''的怒火和''都怪我,都是我请来的这群神人''的后悔:
''够——了——!''格温多琳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低沉得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在低吼。她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剐过莉娜那张写满''财富请来我身边''的脸,又扫过噗噜真诚赞叹、不知死活的小脑袋,最后钉在老疤那只因过度震惊而忘记眨巴的独眼上。
一股澎湃的、纯粹的光明力量在她体内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那是被极致的荒谬和挫败感点燃的圣女之怒。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开始聚拢微光,空气中隐隐响起低沉的嗡鸣,仿佛有无数个看不见的圣歌小天使正手忙脚乱地准备合唱。格温多琳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嘴唇正微微翕动,那句在光明教廷里喊过无数遍、代表着终极净化和惩戒的祷言——''以圣光之名,予以制裁!''——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地下室角落的阴影似乎被这股无形的力量驱散了一瞬,几缕牙痛般尖锐的金色光线在她紧握的拳缝里挣扎着要迸发出来。老疤那仅剩的独眼瞪得溜圆,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格温多琳手上那不祥的、却又无比神圣的光芒——这可比缺牙和焦黑肉串吓人一万倍!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净化成一道青烟,或者被强制改造成一个会发光的门把手。
''呃…呃…''老疤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风化的石像。他这辈子坑蒙拐骗无数,见过大风大浪,但被一个濒临暴走的圣女用''圣光制裁''威胁,只因为她队友把他的情报比喻成了烤肉串?这绝对是地下情报贩子生涯的滑铁卢!
就在那神圣且致命的制裁之光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艾莉莎依据简单的''低调,'红头发'女士。''给处于暴怒边缘的格温多琳头上浇了一捧凉水。
格温多琳残存的理智像一根细钢丝般猛地绷紧,勒住了那失控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深得仿佛要把整个地下室连同里面所有让她抓狂的生物都吸进肺里碾碎。手上的光芒瞬间熄灭,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仿佛被烧焦羽毛的臭氧味,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坐回吱呀作响的破椅子(椅子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一只手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无力地挥了挥,声音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生无可恋的沙哑:
''我最后...说一个...报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磨盘底下艰难碾出来的,充满了''看在圣光的份上,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的绝望。
噗噜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刚才自己差点和桌子腿一起被圣光净化掉,还在小声嘀咕:''噗噜觉得格温多琳刚才好像…在发光?好适合做应援粉丝团长哦…”
莉娜则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袍子褶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对着老疤挑了挑眉,那眼神分明在说:''看,我就说气氛缓和了吧?''
老疤的独眼终于恢复了眨动功能,他咽了口完全不存在的唾沫,感觉后背的冷汗浸透了破旧的皮坎肩。他看看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格温多琳,又看看一脸''纯真''的精灵,再看看那个真诚赞美他缺牙的地精…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情报费什么的,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十五枚!金币!现金!立刻!马上!给我有用的线索!再啰嗦一句,或者给些‘焦黑’的废料......''格温多琳语气不善,每一个字都像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不介意帮你把'独眼'变成'瞎子'!然后把你这个'充满力量'的破摊子,变成下一个被拆掉的'无辜酒馆'!卡洛斯,用你的笔记本给我记下,威胁情报贩子导致潜在的风险,扣莉娜和噗噜佣金各5枚金币!''
''明明刚才是....''莉娜一把捂住了想要争辩的噗噜的嘴。
卡洛斯面无表情(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果然财迷还得圣女磨,嘻嘻~~),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和羽毛笔,冷静地划拉着:''记下。威胁记录在案。连带责任扣除已登记。''莉娜和噗噜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自己的腰包(或想象中的腰包位置)。
金钱的魔力和物理威胁的双重打击显然奏效了。独眼老疤看着格温多琳那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又瞄了一眼卡洛斯那冰冷的、仿佛在记录遗言的笔记本,再想想''无牙''和''被拆掉''的下场……他那只独眼里的精明算计瞬间被一丝惊惧取代。赶紧送走这群祖宗才是正经!
''……成交!''老疤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尖利得有点劈叉,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他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猛地弯腰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油光锃亮、沾着可疑污渍的破皮口袋,一把抓过格温多琳数在桌面上的那十五枚金币——金币碰撞发出清脆的''哗啦''声——他看都没看,一股脑全倒进了袋子里,接着用那只骨节粗大、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死死攥紧了袋口,指关节都泛了白。
然后,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仿佛怕说慢了会招来更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