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莉娜滔滔不绝的控诉戛然而止,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云雀。她猛地扭头,瞪着艾瑞斯,脸上的愤怒瞬间被一种混合着尴尬、被戳穿的羞恼以及''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控诉表情取代。
''那...那又怎么样!''她梗着脖子,声音虽然还很大,但明显底气不足了,财迷的本能让她立刻开始''合理化''损失,“格温多琳的钱就是...就是团队资金!团队资金!懂吗?!那也是我们大家共有的财产!我作为团队的重要成员,眼睁睁看着宝贵的团队资金被那个混蛋骗走,难道不该愤怒吗?!这跟我个人钱袋系得紧不紧有什么关系!重点是损失!巨大的、不可饶恕的损失!''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损失了巨款的苦主,完全忘记了付款人是谁,最后还强调性地拍了拍自己腰间那个差点被疾风这个小贼偷走确实系得很紧、看起来也颇为干瘪的小钱袋,仿佛在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心痛''。
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关于金币归属权的激烈''辩论'',完全跟不上节奏,刚才的紧张惶恐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冲淡了不少,只剩下满脸的茫然——这些外面来的人,思维跳跃得比林中最敏捷的影豹还快。
格温多琳终于从沉思中抬起了头,她看了一眼还在为''团队资金''痛心疾首、气得像只炸毛小猫的莉娜,又瞥了一眼一脸''我只是陈述事实''的艾瑞斯,最后目光落回依旧忐忑不安的疾风身上。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法杖轻轻一顿,无形的气场让小小的骚动平息下来。
''够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情报的真伪还需要验证。疾风,你的话我们听到了。艾莉莎,老疤的情报...确实需要重新评估其可信度。至于金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莉娜,''等我们找到想要的东西,或者查明净魂祭坛的真相,再讨论'损失'的问题也不迟。现在,专注眼前。”她再次看向疾风,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那个祭坛...似乎得列进我们的'拜访'旅程了,我们必须亲眼去看看。''
格温多琳眼神异常锐利,''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黑袍人,''光明之泪',霜月狼人严阵以待的‘圣物’,现在又加上一个拥有'光明纯粹'力量、同样笼罩在神秘仪式中的'九尾狐族'统领......”她转向还在瑟瑟发抖的疾风,''你提供的情报很有价值,疾风。虽然它带来了更多疑问,但至少证明,我们之前的线索并非全貌。''
她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关于'九尾狐族'的力量,以及你今晚所说的一切,同样属于'保证金'的范畴。明白吗?”
疾风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明白!绝对明白!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艾莉莎适时地再次露出温和的笑容,缓和了一下气氛,''那么,关于'霜月狼人'巡逻队换防的具体时间,以及那个脸上有疤的队长常走的路线,你能再回忆得更清楚一点吗?这对我们接下来的'拜访'很有帮助。''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重心暂时拉回到最初的目标上,同时也给了疾风一个台阶下。
疾风如蒙大赦,连忙擦掉眼泪,努力集中精神回忆霜月狼人的巡逻细节,语速飞快地补充起来。
仿佛要把脑海里的地图刻在桌子上:''霜、霜月狼人的巡逻队......他们主要分三班!黎明前最弱的一班,刚换岗,警惕性不高,但带队的是'尖牙'沃里克本人,他鼻子灵得像猎犬,一点生人味都瞒不过他!他......他习惯从'嚎风峡'西侧的哨塔出发,贴着'泣血崖'的阴影走,那条路陡,但视野好,能俯瞰半个山谷。他们会经过'老橡树'岔路口,在那里停留大概......一袋烟的功夫,检查路标。''
他语速飞快,手指下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路线:''日落后的第二班,人数最多,由副队长'铁牙'卡恩带队,他力气大但脑子直。他们走大路,从营地正门出来,沿着'银溪'巡逻,重点是几个渡口和桥头,路线固定,但会交叉巡逻,间隔时间......大概半个时辰?卡恩喜欢在'断矛桥'那里歇脚喝水。
''午夜班......最麻烦!''疾风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后怕,''人数不多,但全是老兵油子,神出鬼没,领头的叫'影爪'西尔维娅,是个母狼,阴得很!她们不走固定路线,哪里黑往哪里钻,特别喜欢在'迷雾林'边缘和'古祭坛'废墟附近转悠。换岗时间也最不规律,有时候提前,有时候拖后......很难抓规律。''
他咽了口唾沫,补充道:''营地本身......四个角都有瞭望塔,塔上日夜有哨兵,狼眼在夜里能发光,很远就能看到。营地大门......两班倒,守卫森严,但靠近'泣血崖'那边的石墙有一段......稍微矮点,而且崖壁阴影深,是唯一可能的缺口......但也只是可能!沃里克巡逻时经常会特意绕到那里看一眼!''
艾莉莎听得非常仔细,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脑中构建地图。卡洛斯聚精会神地听着,羽毛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莉娜则显得有些不耐烦,手指在弓箭上摩挲,显然更想直接行动--好快点拿到''报酬''。
然而,那关于''光明纯粹''力量的疑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仍旧在艾莉莎、莉娜和格温多琳心中层层扩散开来。格温多琳的目光越过正在努力描述的疾风,投向九尾狐族领地方向的沉沉夜色,眼罩后的眼神深邃莫测。黑袍人带着'光明之泪'去了霜月狼人处......那么,玉藻夫人身上那同样''光明纯粹''的力量,又是什么?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甚至是对立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