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技术性的问题问得一懵,他茫然地看着卡洛斯那张毫无表情的学者脸,巨大的压力下,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努力地回想,搜刮着记忆深处那些模糊的传闻碎片。
''分......分开的能力?''疾风的声音虚弱而困惑,他用力吞咽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我......我真的不清楚鼓面在'霜月狼族'手里有什么用......那群疯子......他们好像......好像只是把那玩意儿当成了王座的靠背?或者......或者炫耀力量的图腾?天知道!''他带着一丝绝望的抱怨。
''但......但是!''他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声音急促起来,''鼓槌!玉藻夫人手里的鼓槌!我......我听说......仅仅是听说!''他赶紧强调,''当她在族内特定的仪式上,仅仅是拿出那对鼓槌......或者......或者轻轻触碰它们......周围的兽人......尤其是九尾狐族的人......就会......就会感到一种......一种......''
疾风努力地寻找着合适的词汇,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敬畏和不解的神情。
''一种......光明纯粹的感觉?很......很温暖?像......像寒冷的冬夜靠近了篝火?能......能安抚躁动的血脉?驱散一些......不好的念头?''他描述得磕磕绊绊,显然无法完全理解那种高层次的精神影响,''反正......据说是这样!能让被祝福的兽人族战士感觉特别好!特别......团结?''
''至于合在一起......''疾风的脸色变得无比敬畏,甚至带着一丝恐惧,''那......那只是传说!非常非常古老的传说!据说......据说只有最强大的萨满,在特定的星辰位置下,用完整的'先祖战鼓'敲响特定的节奏......才能......才能唤醒沉睡的......兽神的祖魂!获得......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和指引!但那......那都是神话里的故事了!自从圣物被分开......几百年......都没人做到过了!''疾风说完,彻底瘫软下去,眼神涣散,仿佛被自己讲述的传说和现实的压力双重抽干了力气。他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声。
卡洛斯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飞快地移动,记录下''独立功能:鼓槌(狐族)——疑似精神安抚/净化?群体增益?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以及''完整功能:唤醒祖魂(传说级,需特定条件)''。他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赛伦吹了个无声的口哨,脸上是''果然值钱''的兴奋表情。艾瑞斯眉头紧锁,似乎在评估这些信息的价值和潜在风险。格温多琳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那只独眼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几乎昏厥的疾风,然后转向了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在思考着这分裂的圣物背后所代表的,兽人族那更加分裂而动荡的未来。
卡洛斯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下最后一个有力的句点,墨迹在烛光下微微反光。他合上笔记本的动作带着一种完成精密仪器调试后的满足感,镜片后的目光却依旧沉浸在那复杂的情报网络之中。
就在这时,一直致力于要将所有流量在外的金币回收回它们的家--自己温暖口袋里的莉娜,那双灵动的眼睛不经意地扫过了卡洛斯摊开在膝上的笔记本页面。她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住了——不仅仅是因为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疾风吐露的每一个字,更因为在那些情报的下方,卡洛斯用他那清晰、一丝不苟、甚至特意加粗了的笔迹,写下了两行字:
任务委托(格温多琳):
1.调查兽人族边境近期出现的异常能量波动和元素紊乱。
2.(可选)调查兽人族近期异常的军事调动情报。
莉娜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像两颗被擦亮的猫眼石!她的小心脏激动地扑通扑通跳。
''好家伙!卡洛斯这书呆子!平时闷声不响,关键时刻这么上道?!''莉娜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几乎要乐出声。''对对对!就是这个思路!把疾风交代的这些惊天动地、要人命的情报,跟咱们接的那个'小'委托联系起来!''在她看来,卡洛斯这笔记做得简直是神来之笔——完美地标注了''任务难度已从'调查小麻烦'史诗级跃升为'卷入兽人圣物分裂与内战漩涡'''的铁证!
''元素紊乱?能量暴动?哈!现在知道为啥了吧?肯定是那帮狼人和狐狸抢圣物打起来弄的动静啊!异常军事行动?那还用说?两边都在憋大招准备干架呢!''莉娜的思维如同最精明的商人,瞬间完成了''情报升级''与''佣金翻倍''之间的逻辑跳跃。''这笔记就是咱们找格温多琳加钱的金字招牌!卡洛斯,好兄弟!你总算摸到咱们'省钱佣兵团'(虽然现在好像省不了钱了)的精髓了——风险与收益成正比!这趟浑水这么深,不加钱说得过去吗?回头得好好夸夸他!''
莉娜几乎已经在心里排练起如何用最夸张的语气、最无辜的表情,指着卡洛斯的笔记向格温多琳哭诉任务如何''严重超出预期范围、团队面临生死存亡危机、急需额外经费保障''的说辞了。她甚至想象着格温多琳无奈点头,艾瑞斯皱眉扶额但无法反驳,而赛伦在一旁帮腔添油加醋的美好画面。
然而,莉娜完全误解了卡洛斯那加粗笔迹下的真正意图。
卡洛斯合上笔记本,指尖轻轻推了推眼镜,那动作带着学徒特有的求知和深思。他的目光扫过瘫在椅子上、如同破麻袋般的疾风,又掠过表情各异的同伴,最后停留在窗边格温多琳那沉静却如山岳般凝重的背影上。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将碎片拼合成图的逻辑力量,瞬间击碎了莉娜脑内关于''加钱''的粉红泡泡:
''诸位,根据疾风提供的情报,结合我们接受的''真实''委托中提到的两项异常,''卡洛斯的声音如同在宣读一份严谨的学术报告,''我们可以尝试进行初步的事件还原与关联性分析。''
莉娜脸上的''精明''笑容瞬间僵住了,变成了一个滑稽的''O''型嘴。等等......分析?你小子的目的原来,不是谈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