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狼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混乱。他粗暴地推开挡路的狼人,大声呵斥着靠近的幼崽,如同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地。偶尔有不服气的狼人对他龇牙,他会立刻爆发出更大的咆哮,甚至直接亮出爪子,往往能吓得对方退缩。
''瞧见没?这就是俺们嚎月谷!''刀狼带着一丝自豪吼道,''热闹吧!有劲儿吧!别担心,习惯就好!只要你们够硬,就没谁敢轻易招惹你们!''
他们沿着陡峭的栈道向上,走向位于最高处那几个最大的洞穴之一,那里显然是长老和核心成员居住的地方。越往上,周围的狼人看起来越强壮,装备也稍好一些,眼神也越发警惕和不善。
就在这时,下方谷底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和兴奋的嚎叫声。只见几个强壮的狼人拖着一头刚刚断气的、体型巨大的多刺野猪般的魔兽来到中央火堆旁。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吸引了无数贪婪的目光。
分食开始了。没有秩序,没有公平,只有最原始的抢夺。最强的战士撕扯下最好的部位,次级者争夺剩余,弱小者只能在边缘等待,希望能捡到一些碎肉或内脏。一场因为争夺一条后腿而引发的激烈搏斗瞬间爆发,鲜血(不知是魔兽的还是狼人的)飞溅,引来更疯狂的嚎叫。
刀狼停下脚步,看着下方,舔了舔嘴唇:''嘿!好东西!看来今天巡逻队运气不错!''他看向赛伦,咧开嘴,''怎么样,外来的兄弟,要不要下去试试手气?抢到就是你的!这可是嚎月谷的欢迎仪式!''
赛伦看着下方那血腥的混战,脸皮抽搐了一下,但立刻挤出豪迈的笑容:''哈哈!老哥说笑了!我们初来乍到,怎么好意思抢兄弟们的猎物!还是先见长老要紧!要紧!''他心中暗骂,这鬼地方的投资回报率虽高,但风险成本也太他妈吓人了!
刀狼的笑声还在空气中打颤,下方的混乱已接近尾声。最强的狼战士们拖着血淋淋的猎物心满意足地退到一旁,满足地啃食着战利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次一等的争抢者也各自叼着肉块散开,只剩下一些瘦弱的狼人还在泥土和血污中翻找着猎物残余零碎的内脏和肉屑。
就在这片血腥的喧嚣稍稍平息之时,那头一直沉默站在阴影处的白色狼族兽人动了。他比其他狼人要高大半分,一身皮毛如终年不化的积雪,唯独左边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划痕破坏了这份冷峻,让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凶戾。他并没有参与之前的争抢,只是冷眼旁观。
此刻,他灰色的鼻子用力抽动了几下,似乎在浑浊的血腥气和同族的气味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新鲜的血肉味,不属于魔兽,还有那股上等好酒陈酿的淡淡酒香。
他猛地抬起头,独眼锐利如刀,瞬间就锁定了山坡上刀狼一行人。目光扫过刀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然后重重地落在艾瑞斯、艾莉莎,以及他们身后试图隐藏的赛伦和噗噜身上。
''刀狼!''白疤狼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像一块巨石砸入逐渐平静的水面,让所有狼人的咀嚼和低吼声都为之一顿。他推开身前一个正在舔舐骨头的狼人,一步步向前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你带了什么回来?闻起来......不像猎物,倒像是迷路的小点心。''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利齿,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
刀狼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但依旧挂着那副浑不吝的表情:''嘿!白爪!鼻子还是那么灵光!这几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要见长老谈谈生意的!''
被称作白爪的狼人已经走到了山坡下方,独眼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赛伦和艾瑞斯,特别是在艾莉莎紧绷的手臂和艾瑞斯那冷漠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客人?''他嗤笑一声,带着血沫的气息喷涌而出,'''嚎月谷'什么时候需要招待藏头露尾的'客人'了?我看是闻到了肉香,想来分一杯羹的鬣狗吧?''
他的目光越过艾瑞斯,直接钉在艾莉莎身上,鼻子又抽动了一下:''尤其是那个......闻起来细皮嫩肉的。怎么,刀狼,你现在兼职给这些弱小的人类当向导了?''
赛伦心头一紧,暗骂这白毛畜生眼睛真毒。他无奈地赶忙上前半步,挡住白爪的大部分视线,脸上堆起更热情(也更虚假)的笑容:''哈哈哈!这位白爪兄弟真是幽默!我们确实是来做生意的,带着诚意而来,特意备了美酒......''他边说边悄悄给刀狼使眼色。
刀狼挠了挠脖子,似乎有点为难,但还没等他开口,白爪就粗暴地打断了他。
''闭嘴,油嘴滑舌的东西。''白爪的低吼带着明确的威胁,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壮的身躯几乎要撞上赛伦。'''嚎月谷'的规矩,想要站着走进去了,就得证明你有站着的资格!不是靠嘴皮子,是靠爪子!''
他猛地用他那巨大的、还沾着魔兽鲜血的爪子指向下方那片刚刚经历血腥争夺、现在只剩残骸和血泥的空地:''要么,现在就滚!要么......''
他的独眼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
''下去!抢一块肉上来!用'嚎月谷'的方式,证明你们不是只配被吃的'食物'!''
白爪的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燥热的空气里。周围散落的狼人战士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抬起头,喉咙里发出感兴趣的咕噜声,一双双在暮色中发亮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了过来。对他们而言,这无疑是一场新的、更有趣的娱乐。
刀狼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咂了咂嘴,似乎想说什么缓和的话,但看着白爪那独眼中的坚持和周围同族们看热闹的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在嚎月谷,这种''传统''确实存在,尤其被白爪这种崇尚绝对武力的家伙揪住时,很难用言语搪塞过去。
赛伦心里已经把眼前这白毛畜生和刀狼这坑货骂了千百遍,但脸上肌肉抽动一下,挤出的笑容反而更加''真诚''了:''哈哈哈!好规矩!真是热血沸腾的规矩!不过白爪兄弟,你看,我们这细胳膊细腿的,下去不是给各位勇士的餐盘里添菜吗?我们可是带着......''
''不敢?''白爪粗暴地打断他,唾沫星子几乎溅到赛伦脸上,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气息令人作呕。''那就滚!或者......''他的爪子猛地指向被艾瑞斯稍稍挡在身后的艾莉莎,''让她下去!我看她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说不定手脚利索,能捡到点好东西!''这话引来周围一阵哄笑和嚎叫。
艾莉莎的目光掠过那白爪指向的血腥盛宴,望向更高处冰冷的岩壁和天空那轮永恒的月亮。在这里,文明的外衣被彻底撕碎,露出下面血腥而冰冷的钢铁骨架。生存,在这里变成了一个无比直接和残酷的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