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牙长老那震耳欲聋的笑声还在空气中嗡嗡作响,仿佛连篝火的火焰都被他的豪迈压得矮了几分。石庭这里的气氛似乎在艾瑞斯的紧急避险下刚刚从一场潜在的、堪比天灾的发明演示中缓过劲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微妙松弛感。
赛伦,我们这位团队专属的''嘴强王者外交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情绪转换的间隙。他清了清嗓子,脸上迅速堆起那种职业性的、能让人放下戒心(并可能放松钱袋)的灿烂笑容,一步踏前,恰到好处地插入了碎牙长老的笑声余韵之中。
''啊!尊敬无比、威猛绝伦的碎牙长老!''赛伦的声音和唬人时一样永远都是如同涂抹了蜂蜜的丝绸,滑腻而甜腻,''您这充满智慧与洞察力的笑声,真是如同战鼓,擂响了我们心中对强大'霜月狼族'无限的敬佩与向往!''
碎牙长老的笑声渐歇,他饶有兴致地低下头,那双充满粗犷和野蛮等暴力元素的眸子盯着赛伦,仿佛在看一只试图用花言巧语骗到肉骨头的小型猎犬。艾莉莎在一旁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似乎在想是先把剑收起来还是先给赛伦的屁股来上那么一下,让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长长记性。艾瑞斯则恢复了沉默,像一道阴影般立在稍远处,但眼神里透着一丝对这场''外交表演''的无奈关注。
噗噜正抱着他的宝贝背包,嘴里嘟囔着''狭隘的审美''、''根本不懂爆炸艺术之美''之类的话,听到赛伦开口,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或者说是新的吹捧对象),叕一次挺起了小小的胸膛(为什么说叕呢,因为这家伙只要有能自吹自擂地方,不用怀疑,排第一个的不是他就是赛伦)。
赛伦张开双臂,动作浮夸得如同舞台剧演员:''正如您所洞见!我们此行,绝非仅仅为了展示噗噜大人那……呃,'重塑天地'的伟力(当然,这伟力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更适合更'宏大'的场合--比如直接炸毁整个'嚎月谷'......)。不!我们肩负着更崇高、更伟大的使命!''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入整个'嚎月谷'的豪迈之气,声音变得更加洪亮而充满感染力:''我们代表着远方的朋友,怀揣着最赤诚的真心、最温暖的友善,以及最迫切的渴望——渴望与您,与您们这些强壮、勇猛、每一个肌肉疙瘩都闪烁着力量与荣耀之光'霜月狼族'统领的战士们,缔结一份跨越种族、坚不可摧的友好互助条约!''
噗噜适时地在一旁用力点头,插嘴道:''没错!噗噜大人的发明,就是为了守护这份'坚固'的友谊!比如我的'永恒友谊加固剂'!只要一点点,就能把两块石头粘得比矮人的胡子还牢!当然,上次测试时不小心把实验室的门和墙粘在一起了,现在还没分开……''
赛伦面不改色,极其自然地将话头接回,仿佛噗噜只是在补充一个无关紧要的注脚:''您看!连我们天才的发明家噗噜大人,都在为我们的友谊添砖加瓦!而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未来的承诺,更有眼前的、实实在在的心意!''
说到''实实在在的心意'',赛伦的表情变得无比真诚,他猛地一个转身,手臂划出一个夸张而优雅的弧度,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石庭外那几头跟着他们的驮兽通常应该在的位置。
''请看!我们精心准备了……''他的声音充满了展示奇迹般的自豪感,''……嗯?''
他的手指所指之处,空空如也。只有几块被艾瑞斯、艾莉莎他们和碎牙长老对战余波粉碎的石头。那几头负载着物资的驮兽连同它们背上的货物,根本没跟上来。
一阵略带尴尬的沉默,只有风吹过石庭的呜咽声。
赛伦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零点一秒。他的大脑如同被上了润滑油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艾莉莎捂住了额头,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艾瑞斯默默地把脸侧向另一边,肩膀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他的内心尴尬到觉得头上有一只嘎嘎怪叫的乌鸦......)。
噗噜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反而顺着赛伦的手指看去,然后眨巴着眼:''哇!赛伦,你什么时候会这一招的?你要表演空手变出东西的魔术吗?就像我那次想用地精科技变出一杯果汁结果却炸出了一团黏糊糊的绿色蘑菇云?''
碎牙长老抱起肌肉虬结的双臂,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类似于闷雷滚过的咕噜声,像是在忍耐笑意,又像是在等待看这场戏怎么往下唱。
赛伦的应变能力堪称顶尖。那瞬间的僵硬仿佛从未出现过,他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手指,仿佛刚才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他脸上的笑容甚至变得更加灿烂,还带着一丝''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的狡黠。
''啊哈!''他一拍手掌,声音轻快,从容不迫,''我忽然想起来了,是我们'霜月狼族'朋友们无与伦比的警惕性和高效的安保措施,在谷口的时候,就给了我们一个小小的惊喜!''
他转向碎牙长老,眼神里充满了''我懂,我都懂''的默契:''尊敬的长老,您们这里的战士真是恪尽职守,令人叹服!在我们进入嚎月谷时,几位如钢铁般坚毅、如猎豹般敏锐的狼族勇士,就以其专业的手法,暂时'保管'了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见面礼。这是应该的!完全应该!这充分说明了'霜月狼族'的纪律严明和对盟友安全的高度负责!毕竟,谁知道我们的驮兽会不会被某些邪恶势力动了手脚呢?比如……嗯……塞了会莫名其妙掉毛的诅咒皮毛?''他试图找一个听起来有点威胁又很荒谬的例子。
噗噜立刻被带偏了,兴奋地插话:''会掉毛的诅咒?这个创意不错!下次我可以试试做个'强制性脱毛共鸣器'!保证让敌人的盔甲里全是毛,痒得没法打仗!噗噜大人真是个天才!''
艾莉莎忍不住低声对艾瑞斯说:''我觉得他现在就想把那个'共鸣器'用在某个话特别多的家伙身上。''艾瑞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赛伦无视了身后的''创意讨论'',继续他的表演,他的表情变得神秘而略带歉意:''其实,这恰恰证明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些摆在明面上的食物、药品、布料……哦,还有十几桶上好的麦酒……''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敏锐地注意到周围被战斗吸引过来的几个竖着耳朵听的狼族战士喉咙似乎齐齐地滚动了一下。
''……那些,都只是表面文章!''赛伦大手一挥,仿佛将那些被没收的物资归入了''不值一提''的范畴,''是为了应对旅途上可能出现的、不懂事的毛贼的障眼法!而真正代表我们诚意的'核心礼物',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呢?''
噗噜瞪大了眼睛,小声问旁边的艾莉莎:''我们还有'核心礼物'?我怎么不知道?是藏在你那个空间戒指里了吗?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比我那个'超级打call应援机充魔法元素宝(柠檬版)'还厉害?''
艾莉莎用剑鞘轻轻把他推开,低声道:''闭嘴,噗噜,赛伦他这是在'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