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牙长老也拿起一张厚实的冰熊皮**着，半晌，他哼了一声：''东西是不错...价格也还算有点良心。但这条路的安全呢？荒原上可不只有狼群和冰熊，还有土匪、流放者，甚至其他不友好的部落。你们这小猫两三只，怎么保障货物畅通？''
赛伦微微一笑，他知道，谈判已经进入了实质阶段。''长老考虑得周全。安全自然是重中之重。我们商会虽然武力不算顶尖，但也有些自保之力。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能与'嚎月谷'，与伟大的'霜月狼人族'统领的勇猛战士们建立长期的、稳固的同盟关系。我们希望，这条'黄金之路'能受到'霜月狼人族'的庇护！我们可以支付合理的'保护费'，或者以货物份额抵扣。想想看，届时狼人族的勇士们不仅可以凭借狩猎获得收入，还能通过保护商路获得稳定的报酬！这将极大改善部落的生活！
他描绘的景象相当诱人：狼人族战士们不再仅仅依靠艰难且有时徒劳无功的狩猎，还能通过守护一条带来财富的商路获得稳定资源。碎牙长老摸着下巴，粗壮的尾巴无意识地在地上扫了扫，显然在认真权衡。
酒继续喝着，气氛越来越热烈。赛伦口若悬河，从毛皮分级讲到市场波动，从运输路线讲到风险分摊，说得天花乱坠，却又在关键细节上显得颇为实在，逐渐消弭着狼人族的疑虑。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赛伦话锋微妙地一转，再次给碎牙长老满上酒碗：''其实，我们商会如此看重与'嚎月谷'的合作，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毛皮资源丰富，更是因为我们对'霜月狼人族'悠久的历史和强大的传承充满敬意。我听说，贵族保存着一件兽人族的圣物——先祖战鼓？据说其鼓声能激发战士的勇气，沟通先祖的英灵？不知是否有幸能见识一下？''
他故意用上敬语，语气充满向往，仿佛只是一个对传奇故事充满好奇的仰慕者。
碎牙长老正喝到兴头上，闻言大手一挥，带着几分自豪嚷道：''哼！算你小子有见识！没错！先祖战鼓就在我们嚎月谷的圣殿里供奉着！那可是狼人族的荣耀象征！那鼓面，据说是用上古时期一头为庇护部落而战死的圣狼的皮蒙制而成，历经千年不腐，敲击之声能穿透风雪，让敌人胆寒，让我族战士热血沸腾！''
赛伦的心脏微微加速跳动，脸上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惊叹：''上古圣狼的皮？天哪！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怪如此神奇！想必保存如此圣物，一定需要极其小心吧？毕竟经历了这么长的岁月...''
''那是自然！''碎牙长老挺起胸膛，''圣殿有最英勇的战士日夜守卫，寻常人根本不能靠近！鼓面虽然坚韧，但长老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用特制的油膏进行养护，确保其不朽...''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一直闷头喝酒、脸上有一道狰狞爪痕的老狼人战士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起了什么，插话道：''说起鼓面...长老，您还记得大概...四五天前？好像有一伙奇怪的人类，穿着遮遮掩掩的黑袍子，鬼鬼祟祟地想在谷外打听消息，好像也问过关于古老兽人圣物和我们兽族内部的事情...当时还被巡逻队赶跑了来着？那群家伙，身上的气味死沉死沉的，但是有透露出一种和我们圣物很像的...怎么说呢？对！就像阳光一样的感觉，不过他们整体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赛伦和艾瑞斯的眼神瞬间交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闪过。艾瑞斯轻轻放下酒杯，声音依旧清冷，仿佛随口一问：''黑袍人类？在'血蹄荒原'这里可不多见。他们很强吗？''
那老狼人嗤笑一声，不屑地摆摆手：''强倒没多强，藏头露尾的，被我们发现后跑得比受惊的雪兔还快！就是感觉...有点邪门，不像一般的探险者或者商人。怎么，你们认识？''
赛伦立刻摇头，脸上堆起商人惯有的、对潜在竞争对手的鄙夷：''不认识！我们正经商人，最讨厌这种不清不楚、还想打探别人商业机密...呃，部落圣物的家伙！肯定是想偷学古老的皮革处理技术！或者想打圣物的主意！无耻！''
他成功地将对方的关注点带偏到了''商业竞争''和''盗窃技术''上。狼人族战士们纷纷露出厌恶的表情，对那种藏头露尾的卑鄙小人行为表示不齿。
赛伦及时附和，真正的勇士应该是正面对决的，就像刚才艾瑞斯、艾莉莎和碎牙长老的战斗一样。拳拳到肉，针锋相对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战斗风格。他一边高声附和着，一边无视艾莉莎飞过来得白眼，装模作样地展示着自己并不明显的肱二头肌。
碎牙长老哼了一声：''哈哈哈！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倒是有趣，不过放心！圣物安全得很！那些宵小之辈，连'嚎月谷'的大门都摸不到！至于合作...''他拍了拍身边那桶还没开封的矮人烈酒，又看了看那些优质的皮毛样品，最后目光扫过眼前这群虽然来历有点''精彩''、但似乎确实带来了不一样东西的''外交使团''。
''老子需要考虑一下，还要和其他长老商量，确定后才能上报给上面的'霜月狼人族'统领。''碎牙长老没有立刻答应，但语气已经松动了许多，''不过...你们可以先在谷里住下。麦酒...呃，你们的诚意，我们收到了。具体的，明天再谈！''
赛伦心中一定，知道最重要的第一步已经迈出。他立刻举杯，笑容真诚了许多：''当然！如此重要的合作，自然需要慎重！我们静候佳音！来，长老，我敬您！为了'嚎月谷'的繁荣，为了未来的'黄金之路'！''
''为了麦酒！''
''为了肉！''
''为了伟大的噗噜大人！''（噗噜乱入）
狼人族战士们轰然响应，巨大的石庭广场再次被喧闹的欢呼和痛饮声淹没。烈酒的气息、烤肉的焦香、豪迈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冲散了这里的寒意和杀伐之气。
赛伦微笑着饮尽碗中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山谷深处那隐约可见的、被重重守护的圣殿方向。
黑袍人...他们果然也来过这里，目标也是古老的圣物？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而先祖战鼓的鼓面，又是否与他们正在追寻的谜团有关？
盟约的谈判才刚刚开始，而隐藏在背后的阴影，似乎也比预想的更要接近。这条刚刚透出一丝光明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在这一片混乱和快活的空气里，至少，他们撬开了一条缝隙。接下来，就是如何巧妙地、不引人怀疑地，从这条缝隙里窥探他们所需要的真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