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莎平静地看着脸色青红交加的狂爪,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现在,我们有资格参加狩猎了吗?还是说,需要再'验证'一下?''
狂爪的脸因羞愤而扭曲,他死死攥着受伤的爪子,琥珀色的瞳孔里怒火与惊疑交织。他死死地盯着艾莉莎,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人类,你很好!我记住你了!狩猎场上,但愿你的运气还能这么好!''
他终究没敢再动手,冷哼一声,猛地转身退回自己的队伍,留下一个暴怒而屈辱的背影。
刀狼长长地、无声地松了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他看向艾莉莎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更深沉的认可。赛伦赶紧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噗噜则兴奋地跳脚:''艾莉莎!漂亮!快!准!就是威力小了点!应该加上噗噜大人的酸性爆囊!砰!让他变成秃毛老虎!''
经此一役,再无人敢公开质疑这四位外族者的资格。虽然目光依旧复杂,但多了几分对强者的基本尊重。就在这时,石台上,数位气势沉凝的身影出现,为首的,正是碎牙长老。兽人众族汇聚的宏大场面,终于迎来了本次它的主导者。战前动员,即将开始。
石台之上,碎牙长老雄伟的身躯在此刻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深邃的目光如同盘旋于苍穹的猎鹰,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由各氏族最精锐战士组成的洪流。熊人的沉稳,豹人的敏捷,狼人的纪律,豪猪的锋芒,虎人的暴烈......以及刚刚被强行纳入这支力量的艾莉莎等人的异质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位老狼人的注视下安静下来,只剩下吹拂过山谷间呼啸的风声和战士们粗重的呼吸。
狂爪站在虎人队伍的最前方,脸色依旧难看,他断掉的指甲处被简单包扎,但那屈辱感比伤口更灼痛。他避开碎牙的目光,只是死死盯着前方地面。
''战士们!''碎牙的声音响起,并不如何洪亮,却异常沙哑有力,如同粗糙的磨石刮过每一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古老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嚎月谷的号角再次吹响!'血狩'的时刻,到了!''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苍凉的山谷:''看看你们的身边!看看站在你左右的同胞!无论你来自雪原熊族、雨林豹族、荆棘豪猪族、高山虎族,还是我们霜月狼族!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某个单一的氏族!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身份——兽人族!为了我们脚下共同的土地!为了我们延续了千百年的传统与荣耀!''
低沉而充满野性的附和声如同潮汐般在队伍中涌动。战士们用拳头捶击胸膛,用武器顿击地面,发出整齐而富有节奏的轰鸣,这是兽人们表达战意与赞同的最高礼节。
''裂蹄牛群正在躁动!''碎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凌厉,''它们的力量足以踏平山岭,它们的犄角足以撕裂钢铁!它们是我们传统的猎物,是我们证明勇气与力量的试金石!但这一次,不同!''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更加锐利:''这一次,牛群的暴动并非偶然!似乎在那群愚蠢的牲畜背后,有着更狡猾、更卑劣的影子在操控!''
台下响起一阵骚动和疑惑的低语。兽人们大多直来直去,对于''阴谋''的概念相对陌生。
碎牙的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愤怒,他提高了音量,压下了嘈杂:''是的!狡猾的影子!很可能就是我们中的一些'同胞',一些已经背弃了兽人铁血之路、沉醉于虚幻魔光的懦夫!他们忘记了祖先的荣耀,忘记了力量源于血肉与战斗,而非那些闪烁不定的戏法!''
他没有直接点名,但在场的所有战士,都瞬间明白了他指的是谁——翡翠林地的九尾狐族及其附庸部落。狐族以智慧(或者说在传统兽人看来是''狡猾'')著称,近年来愈发倾向于研习和使用魔法,与坚守纯粹肉体力量和狩猎传统由霜月狼族统领兽人部落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分歧。
''他们以为,凭借那些花里胡哨的光芒,就能颠覆传统!就能让我们屈服!''碎牙的声音如同咆哮,充满了不屑与战意,''他们煽动兽群,制造混乱,企图在我们忙于应对时,窥窃我们的家园,玷污我们的圣地!他们忘记了,兽人真正的力量,在这里!''
他猛地捶打自己肌肉虬结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巨响:''在我们的胸膛里!在我们的拳头里!在我们的利爪和尖牙里!而非那些虚无缥缈的元素能量!''
''吼——!!!''台下的兽人们被彻底点燃了。对于背叛者的愤怒,对于传统的捍卫之情,瞬间淹没了他们。就连狂爪也抬起了头,发出愤怒的虎啸。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个人的屈辱暂时被放到了一边。
艾瑞斯静静地听着,阴影下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艾莉莎则微微蹙眉,她敏锐地感觉到,事情远比一场单纯的狩猎或部落冲突要复杂,她将这里的情况悄悄敲击成密码通过噗噜发明的通讯器向莉娜她们传递过去。赛伦暗自咂舌,心想这趟浑水果然深不可测。噗噜则完全没听懂那些复杂的恩怨,只是觉得群情激昂的气氛很对他胃口,也跟着挥舞小拳头:''噗噜!力量!爆炸!噗叽叽!''
碎牙张开利爪,猛地指向山谷之外,指向那号角传来的方向:''现在!就在那里!混乱的兽群和那些藏头露尾的背叛者,正等着我们去碾碎!让他们的魔法,在我们的力量面前颤抖!让他们的阴谋,在我们的勇武面前粉碎!''
''为了部落!为了传统!为了祖灵的荣耀!''
''狩猎——开始!''
刀狼回头看了一眼艾瑞斯四人,眼神凝重:''跟紧我!记住,我们的敌人,不止是牛群!''说完,他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融入了狼人族的冲锋队列。
艾莉莎和艾瑞斯瞬间提速,如两道影子般紧随其后。赛伦手忙脚乱地拿着自己的鲁特琴在后面撒腿狂奔,嘴里念叨着保佑平安的诗句,拼命跟上。噗噜则兴奋地大叫着,从他的宝贝包里掏出一个冒着烟的不明物体,被赛伦惊恐地一把按住手。
苍凉的号角被激昂的战鼓声取代。宏伟的狩猎场面彻底展开,而在那奔腾的兽潮与飞扬的尘土之下,隐藏的阴谋与背叛,正等待着这群热血战士去揭开和粉碎。征程,已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