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霜月狼族''战呼如同滚滚雷鸣,在弥漫着血腥与灰烬气息的战场上回荡,持续了良久,才在碎牙长老抬手示意下渐渐平息。然而,那澎湃的激情与劫后余生的悸动,却依旧清晰地写在每一位幸存兽人战士的脸上和眼中。
战呼停歇,残酷的现实便重新成为主旋律。疲惫不堪的兽人战士们没有过多地沉浸在欢呼中,他们深知,战斗之后还有许多事情必须去做。他们沉默着,强忍着伤痛,开始默默地打扫这片惨烈无比的战场。
气氛变得沉重而肃穆。战士们首先做的,是小心翼翼地辨认和收敛同伴的遗体。许多躯体已然破碎不堪,与灾兽的黑色粘稠污血以及破碎的兵器、石块、兽潮残肢等混杂在一起,每辨认出一位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都会引来一阵压抑的、带着血沫的哽咽和低沉的哀悼。他们用尽可能干净的图腾战旗碎片或从还算完整的衣物上撕下的布条,覆盖在同伴们狰狞的伤口或无法闭合的双眼上,动作轻柔,充满了敬意。对于兽人而言,英勇战死是荣耀的归宿,而妥善安葬勇士的遗体,则是生者不容推辞的责任。
另一些伤势较轻的战士则开始清理灾兽的残留物。那些扭曲的肢体和黑色的粘液正在以一种令人不安的速度自我消散,化作带着刺鼻硫磺味的黑烟,融入空气。战士们用长矛和刀剑将这些残余聚集起来,泼上火油,点燃焚烧,防止有任何邪恶的残留滋生。火焰噼啪作响,吞噬着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污秽,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写满疲惫、悲伤与坚毅的面庞。
就在这片忙碌与哀伤之中,艾莉莎和赛伦几乎在战呼停下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片艾瑞斯被砸入的废墟。
''艾瑞斯!坚持住!''艾莉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和担忧,她轻盈地跃过断裂的石柱和还在冒着青烟的焦木。
赛伦紧随其后,他的脸色因灵能过度消耗而显得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两人飞快地扒开破碎的砖石和木屑,很快便看到了被掩埋了半身的艾瑞斯。
他的情况看起来糟糕透了。那双曾灵活操纵暗影匕首的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多处骨折,甚至可能是粉碎性的。鲜血从他的额头淌下,浸湿了他苍白的脸颊和深色的头发。他的胸甲深深凹陷下去,呼吸微弱而艰难,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细微的、令人揪心的颤抖。但他的眼眸依然睁着,里面没有濒死的绝望,只有剧烈的痛楚、未散的震撼以及对刚才那场巅峰对决的深深思索。
''别动!你伤得很重!''艾莉莎厉声制止了他试图移动的举动,她的双手撕下身上的布条,温和轻柔地缓缓包裹住艾瑞斯破碎的身体,先稳定住他最致命的伤势,尤其是内出血和断裂的肋骨。
赛伦则小心翼翼地清理开压住艾瑞斯下半身的杂物,他的动作尽可能轻柔,避免造成二次伤害。''你这家伙......每次都冲得那么前,拜托,大哥,你是刺客,刺客怎么能冲在最前面呢......''他低声抱怨着,但语气里的关切远多于责备。
从那紧密配合的战技震撼中回过神,艾瑞斯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他艰难地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像是想笑,却因为疼痛而扭曲:''......它......速度太快......不挡住......你们......''
他的话没说完,但艾莉莎和赛伦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是他拼死用暗影之力构筑防御并硬抗了那一下,灾兽的冲击很可能直接碾过他们所有人,造成更惨重的伤亡。
''闭嘴,保存体力。''艾莉莎打断他,向正在清理战场救助伤者的兽人族战士寻求救援。
这时,碎牙长老在追风者和裂爪的陪同下,以及几位霜月狼人的跟随下,走了过来。长老看着正在被紧急救治的艾瑞斯,又看了看浑身沾满血污、同样带伤却毫不犹豫救助同伴的艾莉莎和赛伦,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那里面有哀悼逝者的悲伤,有对战争惨烈的沉重,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赞赏和感激。
''孩子们......''碎牙长老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力量和温度,如果说之前是对艾莉莎和艾瑞斯武力的欣赏,那么现在则是对他们精神品质的认可,''你们......做得很好。远超乎我们预期的好。
追风,那位性情急躁的豹人族长老,此刻也收起了平日的锐利,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艾瑞斯的伤势,啧了一声:''伤得真够劲......小子,有種!那一下你也敢硬接!''
裂爪,一位沉默寡言但目光锐利的熊人族长老,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如同巨石滚动:''在绝境中未曾背弃战友,面对远超自身的恐怖仍敢于亮剑。这不仅是勇气,更是刻在灵魂里的高贵品格。你们,赢得了熊人族部落乃至所有兽裔的尊重。''
碎牙长老用力点头,接话道:''没错。你们并非我族之人,本可自行离去。但在最绝望的时刻,你们选择了与我族共同面对,死战不退。这份情谊,这份勇气,兽人族将永世不忘!从今日起,你们便是部落最尊贵的朋友,血与火淬炼过的兄弟!''
这番毫不吝啬的赞誉,出自三位在部落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之口,其分量之重,可想而知。周围的兽人战士们也纷纷投来认可和感激的目光,那目光中再无丝毫因为他们是外来者而产生的隔阂,只有对勇士的纯粹敬意。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几分后怕,突兀地插了进来:
''嘿嘿!还有我!还有我噗噜呢!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噗噜大人的伟大发明力挽狂澜!''
只见地精噗噜不知从哪里又钻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更破了,脸上满是黑灰,但绿色的小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和自吹自擂的光芒。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看到没有!我的超级改良版全自动闪光噪音干扰器!哦不,现在是地精霜噬澎湃加强版!要不是我精准投掷,限制住了那大家伙的脑子、弱点?......呃,或者是触手?管它呢!反正就是限制住了它!创造了那宝贵的一瞬间,那支神奇的箭怎么可能射得中它的核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