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战吼渐渐平息,但那股由绝望中淬炼出的团结与希望,却久久萦绕在血腥的战场上。伤员需要救治,家园需要重整,逝者需要安息。短暂的激昂过后,是更为繁重和沉痛的后事处理。
霜月狼族的卡恩、西尔维娅和沃里克并未久留。他们在确认兽人部落情况稳定,并与碎牙长老简短告别后,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渐浓的迷雾之中,只留下关于他们强大战力与那位更神秘射手的诸多猜测。其他前来支援的各族兽人战士们,也各自带着伤亡者和对灾兽的深深忌惮,陆续返回自己的领地。
艾瑞斯、艾莉莎、赛伦以及小心翼翼地藏好了几块''珍贵''灾兽残骸样本的地精噗噜,则跟随着碎牙长老,返回他们来此的起点——嚎月谷。
归途的气氛不再像来时那般紧绷,却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沉郁。队伍沉默地行进着,只有脚步声、伤员压抑的呻吟以及抬着重伤者的担架发出的吱呀声。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活跃地穿梭在担架旁。是刀狼。这位在最开始作为艾瑞斯等人向导,从当时充满怀疑和鄙夷挑衅到后面被艾瑞斯以及艾莉莎能和碎牙长老硬碰硬所震撼的年轻狼人族战士,此刻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敬佩与狂热。他幸运地从血狩中存活了下来,身上虽也带伤,却主动抢过了抬艾瑞斯担架的任务,而且用的是最费劲但也最稳当的前杠位置。
''嘿!艾瑞斯!你当时看见了吗?我就跟在你侧翼!''刀狼的声音洪亮,打破了行军的沉默,他一边稳稳地抬着担架,一边兴奋地扭头对躺着的艾瑞斯说话,''你冲出去那一刻!暗影就像活过来一样缠着你!还有你那一下!我的先祖啊!直接就把那鬼东西的触手劈断了!太狂野了!太强了!''
艾瑞斯浑身多处骨折,虽然经过了萨满的紧急处理,但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虚弱:''谢了,刀狼大哥......主要还是大家......一起......''
''还有艾莉莎小姐!''刀狼立刻又看向走在担架另一侧的女骑士,''您的剑光!就像劈开黑暗的月亮!那么准!那么坚定!您挡在艾瑞斯前面的样子,简直就是...就像是战神附体!''
艾莉莎的战甲破损严重,金发沾满了血污和尘土,但她依旧保持着挺拔的姿态。她微微颔首,碧眸中带着一丝疲惫的暖意:''守护同伴,是我们彼此深知需要践行的职责。你也非常勇敢,刀狼大哥。
''哈哈!那是当然!''刀狼得意地挺起胸膛,随即目光又热切地投向走在艾莉莎旁边的吟游诗人,''还有赛伦兄弟!你的歌!那是什么神奇的力量!我一听到,就感觉血液像火一样烧起来!力气噌噌往上涨!恨不得再跟那灾兽大战三百回合!你绝对是受了兽神勇武光辉祝福的吟游诗人!''
赛伦的鲁特琴在战斗中琴弦断掉几根,暂时没法弹奏出能吹嘘自己的音符,所以此刻他正摆弄着一根不知从哪个魔兽身上掉下来的、看起来像巨大骨刺的东西,试着吹出几个音调。听到刀狼的吹捧,他立刻把那骨刺像指挥棒一样挽了个花,脸上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
''哦~我亲爱的刀狼兄弟!你的听觉就像你的战斧一样犀利!''赛伦眉飞色舞,''那可不是普通的战歌,那是源自远古血脉的共鸣!是勇气与自由的交响!当然,也需要一点点像我这样的天才来引导和激发~你感觉到的那股力量,我们通常称之为'艺术的力量'!顺便问一句,你觉得用这魔兽的骨头和筋重塑我的鲁特琴,会不会太硬核了点?''
''太配了!绝对硬核!''刀狼大声附和,''只有这样的琴才配得上赛伦兄弟你的音乐!''
两人一个敢吹,一个敢捧,顿时聊得热火朝天,仿佛刚才经历的生死大战只是一场刺激的冒险预热。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不甘寂寞地插了进来。
''哼!硬核?说到硬核,你们谁比得上伟大的、智慧的、在危机中提供了关键后勤与战术分析的地精工程师噗噜大人我?''只见噗噜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队伍,一边费力地拖着他的宝贝工具包,一边试图挺起胸膛,''要不是我发明的超级改良版全自动闪光噪音干扰器....呃,哦不,现在是地精霜噬澎湃加强版!干扰了那丑八怪的感知,你们哪能那么容易击中它?还有我的全方位立体声预警系统......''
赛伦眼珠一转,立刻把''捧哏''的目标转向地精:''啊哈!没错!我们的噗噜大师同样是功不可没!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预警,至今仍在我耳边回荡!还有那包罗万象的工具包,简直是智慧的结晶!''
噗噜被赛伦这突如其来的''认可''弄得愣了一下,随即虚荣心极度膨胀,鼻子翘得老高:''那是自然!噗噜大人出品,必属精品!从机械改造到生物炼金,从挖矿爆破到......呃......艺术品鉴赏,没有我噗噜大人不精通的!我甚至还有''地精科技发展促进会''、''地精一族年度最佳发明奖''(自封的)、''地精工程学荣誉博士''(伪造的)证书呢!需要看看吗?''
看着噗噜真的开始在他的包里翻找那些看起来花里胡哨、印章歪歪扭扭的''证书'',连疼得龇牙咧嘴的艾瑞斯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艾莉莎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刀狼发现一个华点....这支奇怪的队伍,虽然吵闹,却冲淡了不少战争带来的阴霾。
走在队伍最前方,由另一位兽人族战士搀扶着的碎牙长老,听着身后年轻人们(包括心理年轻的地精)的喧闹,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宽慰。他失去一臂的伤口处虽然经过了包扎,但仍隐隐作痛,更重要的是,失去惯用手对一位战士和领袖的未来影响深远。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断臂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