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小兽人们对这个咋咋呼呼、浑身挂满奇怪零件的绿皮小矮子只是感到好奇,远远地看着他摆弄那些闪闪发亮、叮当作响还偶尔冒烟的''废铁''。转机发生在那天,噗噜在演示他的''Mk.-III型义肢原型机(迷你娱乐版)''时,不小心触发了上面的声光系统。
一瞬间,那个小小的、用废旧零件拼凑的金属手臂开始疯狂闪烁起红绿蓝三色刺目且极不稳定的光芒,光芒的节奏杂乱无章,活像一只触电的霓虹鸡。同时,内置的、音质劣质的录音器(大概是之前记录了什么)开始用失真的声音播放一段节奏极其简单、重复、鼓点强烈的音乐片段,还夹杂着噗噜自己之前兴奋时录进去的''炫酷!''''强大!''''科技之力!买它!''的尖锐呐喊,以及一段似乎是设备短路时录下的刺耳噪音。
成年兽人们对此报以震耳欲聋的嫌弃和怒吼:''吵死啦!关掉那破玩意儿!''''放过我的耳朵,地精!古尔达萨满的吟唱都比这好听!''
但小兽人们却被这从未见过的、吵闹而绚烂(在他们看来)的景象彻底迷住了。他们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巴张成了''O''型,发出''哇哦——''''亮亮!''''砰砰!''的惊叹声,像一群被蜜糖吸引的小熊一样围了上来。那刺眼的光芒、那吵闹但极具冲击力的节奏,完美击中了孩子们单纯而狂野的审美点。
噗噜先是被吓了一跳,差点把原型机扔出去,随即他那双小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金币和潜在的、未来的忠实客户(他甚至已经开始脑补这些小家伙长大后会来订购他的豪华版义肢了并且为他欢呼,成为他最狂热的粉丝团队基石)!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但看起来更像是在憋气)的样子,挺起几乎不存在的胸膛,''孩子们!你们那未受世俗污染的眼睛看到了吗?这就是科技的魅力!未来感!懂吗?超越蛮荒的炫酷体验!想不想拥有同款......嗯......‘科技荣耀能量手环’(他临时起的名字,听起来非常厉害)?''
小家伙们拼命点头,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几个胆子大的已经伸出小手试图去摸那还在闪烁的原型机。
''噗噜大师今天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他立刻来了精神,仿佛找到了人生知己。他迅速翻找自己的工具包,用那些被成年兽人鄙夷的边角料——几段废弃的导线、几个亮度不一的劣质发光石、几个能发出怪声的简易发声器——现场组装了一批简化版的手环和头带。
这些''科技荣耀''装备做工粗糙,连接处用像是鼻涕的不明液体粘合,发光时明暗不定,播放的声音更是扭曲变调,但足以让小兽人们兴奋得嗷嗷叫。噗噜用几杯甜果酿(从部落聚餐上顺来的)雇佣了最初的几个''种子学员'',让他们戴着这些''装备'',在他每次试图向成年人推销或者演示时,在一旁列队、胡乱地晃动身体(动作整齐度惨不忍睹,更像是集体抽筋)、拼命制造声光效果,美其名曰''地精科技氛围组''或''未来战士预备役''。
效果出人意料地''好'',或者说,出人意料地吵闹。嚎月谷里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幅景象:趾高气扬的噗噜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队嗷嗷叫的小兽人,每个小家伙手腕或头上都戴着闪烁不定、接触不良的简陋装置,发出''哔哔啵啵''、''滋啦滋啦''、''炫酷!强大!''的混合噪音,活像一支移动的、失控的废旧金属回收乐队。噗噜还试图教他们喊口号:''科技改变命运!噗噜大师牛逼!''但小兽人们通常只学会了最后两个字的发音(牛博一~~~),并且喊得震天响,意思完全跑偏。
成年兽人们对此哭笑不得。一方面觉得太吵,另一方面看到孩子们玩得开心,也就懒得真去制止,只是每当这支''童子军''经过时,都会投去无奈又好笑的目光。碎牙长老有一次看着那支吵闹的队伍从眼前走过,一个小兽人兴奋地向他展示那不断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的手环,长老只是对艾瑞斯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至少......他让小家伙们没那么无聊了,也省得他们去爬峭壁掏鸟蛋。只要别再把什么东西点着或者炸飞就行。''
艾瑞斯:''长老,快呸呸呸,上一个说这话的两个种族的长老们,已经给这毒瘤家伙下达明确禁令了。''
赛伦则继续着他的文化研究。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捧着一壶兽人自酿的、酒精度数极高的奶酒,去找部落里那些须发皆白、经历丰富的老战士聊天。
他并不直接询问战鼓的下落,那样太可疑了。他只是坐在那里,听着老兽人们用苍老而豪迈的声音,讲述着嚎月部落过去的辉煌、艰难的迁徙、与强大野兽的搏斗、还有那些流传已久的关于先祖与战争的传说。
''当年的‘碎颅者’戈尔卡,吼声能震落山崖上的石头!''''嘿,记得那次狩猎雷犀吗?它的皮厚得刀枪不入,最后还是老祭司敲响了...嗯...反正最后是靠智慧和勇气解决了它!''''先祖的力量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当战鼓敲响,所有人的心都会跟着同一个节奏跳动,力量就像洪水一样涌出来......''
赛伦听得极其专注,不时给老战士的碗里斟满酒,引导着话题:''战鼓?听起来真神奇。那一定是非常强大而古老的圣物吧?它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像雷鸣一样吗?''''听说有其他种族部落的战鼓,是需要用特定树木的木材和特定巨兽的皮才能制成,兽人族部落的也是这样的吗?''''如果战鼓遗失了,会有什么替代的方式来凝聚那种......嗯......节奏感吗?''
老战士们酒酣耳热,往往话就多了起来。有的会夸耀战鼓的力量,有的则会叹息,表示最后一次见到真正的先祖战鼓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甚至暗示了它在某次动荡中遗失或损坏了。赛伦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仔细收集起来,配合着之前疾风说过的信息在脑海中慢慢拼凑。
有时他也会提出一些关于''节奏与狂化''的理论,兽人老战士们虽然觉得这个人类想法古怪,但对他表现出的尊重和对部落文化的兴趣颇为受用,也愿意和他讨论几句。
夕阳西下,石庭里弥漫着肉汤的香气、药膏的怪味、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喧哗、战士对练的呼喝、以及老战士们粗犷的谈笑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粗糙而真实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