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那就试试这个!''赛伦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他不再试图用大范围的音炮去命中那鬼魅般的身影,而是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琴弦上快速拂过,旋律陡然一变,从之前的激昂爆鸣变得缥缈而难以捕捉。
''无序迷音!''这不是攻击性的音波,而是大量杂乱无章、干扰感知的细微声波,如同无数只蚊蝇在耳边嗡嗡作响,极大程度地扰乱了对手对环境的判断和超常的听觉——既然你快,那我就让你的''世界''变得嘈杂混乱!
果然,那高速移动的影子微微一滞,虽然很快适应,但速度明显慢了一丝。
噗噜也反应过来,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不再去掏那些需要准备时间的''大发明'',而是从腰带上抓起好几个小球,看也不看就朝四周地面乱扔出去。
''噗!''''噗!''''噗!''
小球落地炸开,有的冒出浓密的粉色烟雾,有的释放出刺鼻的辣椒粉,有的甚至喷出大量滑腻的油脂——虽然依旧是无差别攻击,但极大地限制了那片区域的移动能力。噗噜哇哇大叫:''看不清了吧!站不稳了吧!噗噜大人厉害!''
那高速袭击者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恶心战术,在粉色烟雾、辣椒粉和滑油的三重干扰下,他的速度优势被极大遏制,虽然依旧能避开攻击,但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戏弄两人了。他甚至不小心踩到一块油污,身形一个趔趄,虽然瞬间稳住,但斗篷的兜帽被甩得微微向后滑落了一瞬,露出了一截苍白的、有着奇异黑色纹路的下巴。
就在这一刻!
一直如同旁观者般评估着艾莉莎的袭击者首领(姑且这么认为),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或者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他格开艾莉莎的重剑,借力后跃,发出一声短促而奇特的音节。
另外两名袭击者闻声,立刻虚晃一招,摆脱了艾瑞斯和赛伦噗噜的纠缠,如同三道汇流的阴影般聚拢在一起。
艾莉莎正要追击,却被艾瑞斯抬手拦住。
三名袭击者并肩站立,破烂的斗篷无风自动。中间那位,也就是与艾莉莎交手的首领,缓缓抬起手。他并没有指向严阵以待的四人,而是指向了旁边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
他的掌心,一股凝练到极致的、近乎纯粹的黑暗能量无声汇聚,那能量让周围的光线都为之扭曲塌陷,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波动。
没有念咒,没有准备,只是心念一动。
下一刻,一道细长的、深邃的黑色射线从他掌心射出,无声无息地命中了那棵巨树。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在四人震惊的目光中,那棵生机勃勃的巨树,以射线命中的点为中心,所有的颜色、生机、乃至存在的实体,都在瞬间被剥夺、湮灭!仿佛被橡皮擦从世界上抹去了一般,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贯穿树干的巨大圆孔!微风吹过,巨树其余部分依然挺立,但那圆孔却昭示着一种近乎法则层面的可怕力量。
施展出这恐怖一击后,那名袭击者首领似乎淡淡地''瞥''了艾莉莎一眼——尽管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艾莉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冰冷,漠然,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然后,三名袭击者如同来时一样,身形向后融入阴影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惊疑不定的四人,以及那棵被无声洞穿的巨树,在默默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远超之前战斗层次的恐怖插曲。
''......他们,到底是谁?''赛伦的声音有些干涩,刚才那一击若是冲着他来,他毫不怀疑自己连同鲁特琴会一起消失。
噗噜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合上,小声嘀咕:''......好像,不是来抢兽皮的......也不是来要噗噜大人签名的狂热粉丝...''
艾莉莎紧握着''星辰咏叹'',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对方最后那一击,是警告?还是展示?那似乎是与之前黑暗法师同源的黑暗能量,但精纯和强大程度天差地别的力量!
艾瑞斯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到那棵被洞穿的树前,伸出手指触摸那光滑得不可思议的孔洞边缘,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好像认识我们。''艾瑞斯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或者说,认识我们的'价值'。刚才不是袭击,是评估。而最后这下......''
他顿了顿,看向那三名袭击者消失的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是在划下界限,也是在告诉我们——真正的'黑暗',远非我们之前遭遇的那么简单。我们卷入的麻烦,比想象中更深。''
前方的翡翠林,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更加幽深静谧,却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汇合之路,似乎不仅仅布满了荆棘,更笼罩在层层深不可测的迷雾与强大得令人绝望的阴影之下。
寂静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笼罩了林间空地,只剩下风吹过巨树孔洞时发出的、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那光滑得不可思议的断面像一只巨大的、盲目的眼睛,空洞地凝视着逐渐被暮色浸染的天空,也无声地凝视着心神未定、惊魂未定的四人小组。
艾瑞斯的目光从那可怕的、诠释着绝对力量的痕迹上缓缓移开,如同最冷静的评估者,逐一扫过他的同伴。他看到了赛伦那双价值不菲的鹿皮靴旁,华美裤管下仍在微微颤抖的双腿;看到了噗噜圆滚滚身体无法抑制的轻颤,上下磕碰的牙齿发出细碎又滑稽的''嘚嘚”声响;看到了他们眼中残留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惊骇与后怕。他沉默了片刻,那双总是闪烁着讥诮冷光、仿佛能看穿一切虚伪的眼眸里,此刻罕见地没有任何嘲弄的色彩,只有一种近乎沉重的、实事求是的平静。
他转向吟游诗人和地精,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任何腹黑、毒舌或嘲讽的包装,直接将最残酷的可能性摊开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