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伦的鲁特琴开始发力派上了用场,可惜在这种险境下曲调不是他平时吟唱风花雪月的方式。他拨动琴弦,发出的不再是悠扬的乐曲,而是尖锐、刺耳的高频音波。这些音波似乎能干扰植物的行动,让它们攻击的轨迹出现瞬间的混乱和迟缓,为艾瑞斯和艾莉莎创造斩断它们的机会。他的脸上写满了连植物都能成为来袭敌人的惊恐,手指却异常稳定地弹奏着这救命的噪音。
''哦!这真是太不优雅了!我的手指!我这为艺术而生的纤细手指!''他一边弹奏一边无奈地哀嚎,但音波却丝毫未停。
艾莉莎是进攻的主力。她的剑术大开大阖,力量惊人,往往一剑就能清空一大片区域。她的目光冰冷而专注,不仅应对眼前的攻击,更在不断观察,寻找着破绽。
''它们不是无序的攻击!''艾莉莎格开一次沉重的根须砸击,大声喊道,''它们在把我们往一个方向驱赶!或者...是在阻止我们前往某个方向!''
她的观察无疑是正确的。无论攻击如何猛烈,来自他们左前方某个区域的压力总是最弱的,仿佛森林有意无意地在那里留下了一个''生门'',逼他们转向。
''怎么办?要过去吗?''噗噜尖叫着问,或者更准确一点是希望得到帮助,这位毒瘤快吓死了,又着急忙慌地喷出一股枯萎剂,算是暂时清空了右侧的威胁。
''我们没有选择!''艾莉莎简短回应,一剑劈开当头落下的、布满硬刺的巨大果实,''硬闯未知区域比被耗死在这里强!
''跟我来!保持阵型!''艾瑞斯当机立断,调整方向,朝着压力稍轻的左前方突进。他如同楔子的尖端,狠狠凿入植物的包围网。艾莉莎护住左翼和后方,噗噜被赛伦拖着用他不可靠的发明和赛伦自己制造的噪音干扰支援右翼。
移动变得极其艰难,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脚下的地面不再可靠,随时可能隆起或塌陷。空气里弥漫着植物汁液的清新香气和枯萎剂刺鼻气味的混合,闻起来令人头晕目眩。
就在他们艰难推进了大约一百码后,周围的攻击骤然停止了。
那些狂舞的藤蔓和树根如同收到无声的命令般,瞬间缩回了黑暗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断肢和汁液。寂静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诡异。
四人背靠背站着,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小片空地上,空地中央有一棵巨大无比、形态却异常扭曲古老的树木。它的树干上布满了如同痛苦人脸般的纹路,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叶片,却散发着一种比周围所有发光植物加起来还要幽暗、深沉的微光。
这棵古树,仿佛是这片活森林的心脏或大脑。
而在这棵古树的粗壮根系之间,他们看到了更多人工的痕迹——半掩在泥土和苔藓下的,是一块破碎的、似乎属于某个古老石制建筑的构件,上面雕刻着与卡洛斯笔记上相似的、难以理解的狂乱符号。
艾瑞斯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些符号,又缓缓抬眼看着这棵沉默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树。
''看来,''他声音沙哑地低语,''我们找到'门'了。或者说,找到阻止我们前进的'主人'之一了。''
翡翠林的宁静假象被彻底撕碎,他们不仅踏在了疯狂的边缘,更可能已经惊醒了这片森林深处,那古老而危险的意识本身。前方的路,注定更加艰险莫测。
短暂的死寂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植物汁液的甜腻与枯萎剂的刺鼻混合气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更古老的腐朽与怨恨的气息,源头正是那棵扭曲的巨树。
它静止不动,却仿佛是整个森林凝视他们的眼睛。
''它...它好像没反应?''噗噜颤声说,紧紧抓着他那个不断滴落绿色粘液的''多功能喷洒器''(他自己胡乱起的名字),''也许我们悄悄绕过去?''
他的话音未落,那古树树干上那些酷似人脸的纹路骤然扭曲,仿佛有无数灵魂在其中痛苦哀嚎。紧接着,大地剧烈震颤,数十根堪比攻城锤的黝黑根须破土而出,如同狂怒的巨蟒,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猛砸下来!战斗瞬间爆发!
''没反应?!''赛伦尖叫着,手指在琴弦上疯狂扫过,发出一阵极其刺耳、几乎要撕裂耳膜的高频音爆,''这叫没反应?!它看起来想把我们砸进地里当肥料!''
音波过处,空气似乎都在扭曲,那些呼啸砸落的巨大根须表面泛起涟漪,动作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和混乱,像是失去了准头,互相碰撞,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半秒。
''干得好,赛伦!''艾瑞斯低吼一声,身影骤然模糊,化作一道贴地疾行的暗影。他没有选择硬撼那些巨大的根须,而是灵巧地穿梭其间,目标直指古树的主干。''艾莉莎,正面牵制!噗噜,勇敢一点,帮助我们干扰它的根!赛伦,持续干扰,找机会攻击那些'脸'!''
''了解!''艾莉莎应道,她的巨剑已然挥出。面对狂暴砸落的根须丛林,她没有后退半步,剑光如匹练般绽放。''喝啊!''一声清叱,强悍的剑气撕裂空气,将最先袭来的几根粗壮根须硬生生斩断,墨绿色的浆液喷溅而出。她如同磐石,牢牢守住阵线前方,为艾瑞斯创造突进的空间。
噗噜手忙脚乱地在他的背包里翻找:''明...明白...噗噜大人...最...最勇敢了...干扰...干扰...啊哈!试试这个!'地精牌超强力粘性泡沫!'——噗噜大人制作的说明书上说能粘住发狂的科多兽!''他掏出一个罐子,用力扔向另一侧袭来的根须。罐子爆开,喷涌出大量乳白色的、极其粘稠的泡沫,确实将好几根根须暂时黏连在一起,限制了它们的活动。但泡沫的量显然不足以覆盖所有攻击,而且似乎还在不断被挣破。''呃...可能配方还需要微调...''噗噜心虚地嘟囔,赶紧又掏出他的枯萎剂喷洒器,对着周围胡乱喷射。
艾瑞斯如同鬼魅,在狂舞的根须阴影中穿梭。暗影能量在他手中的匕首上吞吐不定,每一次闪现,匕首都会精准地刺入根须的关节或薄弱处,留下腐蚀性的暗影创伤,使其动作变得更加迟滞。他的攻击并不以瞬间造成的破坏力见长,却极尽刁钻,有效地削弱着古树的攻击网络。
然而,古树的攻击似乎远远不止物理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