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敷衍的态度丝毫没打击到噗噜的''倾诉欲'',他立刻双手叉腰(如果身为地精,他自己那短短的肢体算腰的话),开始了眉飞色舞的吹嘘:''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得靠噗噜大人我那无穷无尽的发明宝库和临危不乱的英明决策!想想看!要不是我那灵感迸发、精准投掷的'随机传送黏液(实验体γ型)'——也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黏糊糊的玩意儿——一下子就把那个阴森森的暗影法师传送走了半边身子,强行中断了那邪恶的仪式,你们后面面对的就是一个完整的、更强的怪物!哪有机会在这里享受噗噜大人找到的安全屋?''
他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比划着,从身上的某个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扳手但布满按钮的小玩意儿挥舞着:''嗖——啪!一半没了!干净利落!这就是地精工程学的力量!是智慧的碾压!''
艾莉莎实在是被它吵得有点头疼,而且对''随机''和''精准''这两个词同时出现感到无比违和,她叹了口气,用一种哄小孩般的、毫无波澜的语气应和道:''啊,对,对,对。你的黏液立大功了。''
噗噜完全没听出其中的敷衍,反而更加兴奋,尖耳朵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抖动:''对吧对吧!还有还有!噗噜大人那些匠心独运、让敌人心态崩溃的杰出发明!要不是我用'侏儒尖叫胡椒粉-II型'、'痒痒羽毛喷射器'和'强制尬舞闪光弹(试验版)'等一系列充满了战略威慑力的武器,让那个叫什么影蛇的家伙精神受到严重创伤,直接破了大防,他怎么会失去理智跟你们拼命,露出那么多破绽?这就叫攻心为上!是高级战术!你们这些只会蛮干的战士和偷偷摸摸的潜行者一辈子都学不会!''
艾瑞斯感受着伤口传来的清凉和艾莉莎依旧不算轻柔的包扎动作,听着地精在那大吹法螺,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牵扯到腹部的肌肉,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他带着点戏谑的语气开口,试图给这过于膨胀的地精降降温:''或许吧......噗噜大人的'随机发明武器',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起到了......呃......一些意想不到的......关键作用......可惜,我还是有一点疑惑...那就是,这些装备是噗噜大人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我可是清楚地记得似乎在这场战斗中,我们伟大的噗噜大人除了贡献出那个解决掉暗影法师的胡乱传送装备,还贡献了你自己一直打得哆嗦...''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从岩洞里面响了起来,接上了他的话头:
''嗯......艾瑞斯说得......有道理......''
是赛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过来,正艰难地用手肘支撑着想要坐起来,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思索。他揉了揉依旧刺痛的太阳穴,继续说道,语速缓慢却条理分明:
''根据能量守恒与平衡理论......如果影蛇成功吞噬了那名暗影法师'完整'的尸体,获得了相对'完整'的暗影能量......与他之前吞噬的圣职者遗留的光明能量之间,是否会形成一个更'稳定'的、哪怕是短暂的危险平衡?如果能量摄入更'均衡',他是否可能不会那么快就陷入彻底的能量失控和肉体崩溃?噗噜阁下那......呃......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空间扰动装置,意外地提前打破了这种'均衡'的可能性,从结果导向来看,确实......功不可没。''
他顿了顿,因为精神力的空虚,脑袋又是一阵针扎似的疼,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倒吸着凉气,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而且......从行为心理学角度分析......噗噜阁下您的那些......嗯......极具'创意'和'精神打击力'的发明,在战斗中对他造成的精神干扰和侮辱性,确实远超常规物理攻击。这很可能极大地刺激了他本就因吞噬而混乱癫狂的情绪,导致其决策能力显著下降,攻击模式更倾向于非理性的情绪宣泄......这无疑......增加了战斗的不可预测性,但也......客观上扰乱了他的节奏,可能......创造了一些......非典型的战机。''
赛伦这一本正经、引经据典的''分析'',虽然每个字听起来都像是在客观陈述,但组合在一起,尤其是配合他那副虚弱却认真探讨学术问题的表情,效果简直拔群。
艾莉莎包扎的手都顿住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又赶紧强行压下,肩膀微微耸动。
艾瑞斯直接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结果牵动了伤口,顿时变成了一边抽气一边笑的古怪表情。
''嘎——!!!''
噗噜则是瞬间炸了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尖声叫道:''什么叫不确定性!什么叫创意和精神打击力!什么叫功不可没!赛伦你这个死脑筋的骚包、**!你这是在侮辱地精工程学的伟大!那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大概)的战略性武器!是艺术!是你们这些思维僵化的家伙根本无法理解的智慧结晶!是噗噜大人我!用无与伦比的发明家和战术大师的头脑,主导了这场胜利!是我是我都是我!''
他猛地冲到赛伦面前,跳着脚,几乎要把那裂了片的护目镜怼到赛伦脸上,唾沫横飞地宣布:''没有噗噜大人,你们现在早就变成那个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怪物肚子里的点心了!你们应该感激涕零!应该为我的发明付钱!应该把噗噜大人的名字用黄金刻在冒险者公会的荣誉墙上!而不是在这里用你们那贫瘠的大脑试图分析伟大的地精科技!''
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绿里透红)、张牙舞爪的噗噜,以及他那逻辑清奇又理直气壮的宣言,艾莉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之前一直生死战斗的紧张和疲惫似乎都被这活宝冲散了不少。她一边笑着,一边用力拉紧了艾瑞斯伤口上的绷带,打了个结。
''嗷!''艾瑞斯猝不及防,痛呼出声,但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噗噜说道:''是是是,噗噜大人居功至伟,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前无古地精,后无来者!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