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伦则凑到艾瑞斯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由衷的赞叹:''艾瑞斯,你这手''赶地精上架''的功夫,真是练到炉火纯青了。看他这劲头,说不定......还真能搞出点啥?''
艾瑞斯嘴角维持着微妙的弧度,眼神深邃,低声道:''压力是最好的催化剂,尤其是对噗噜这种性格的存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相信他的''潜力'',并在适当的时候......提供一点点''方向''。''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噗噜,像是在观察一件正在雕琢的艺术品,又像是在等待一个期待已久的答案浮出水面。
就在噗噜再次陷入一个技术死胡同,抓耳挠腮地念叨着''能量印记......需要同频牵引......但神圣频率太高......普通材料无法承载......除非......除非能找到一种既是物质又超越物质的介质......''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显得异常激动和嘈杂,烦躁地扯着自己的头皮。
突然,艾瑞斯眼中精光一闪,他捕捉到了噗噜话语中的关键点,也敏锐地感知到了洞穴外一丝极其微弱的、不自然的动静。他毫无征兆地动了!
他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身形一闪,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瞬间就扑到了还在对着一个火花四溅、滋滋作响的线圈装置叽里呱啦、快要陷入癫狂的噗噜身边。在噗噜反应过来之前,艾瑞斯一只手已如铁钳般捂住了他的嘴,将地精所有未出口的灵感、焦躁的呐喊和可能的惊呼都死死地堵了回去,另一只手则如同钢箍般牢牢按住他挣扎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强硬地压制在冰冷的地面上,连那根标志性的冲天辫都被按得歪倒在一边。
几乎在同一瞬间,艾莉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她脸色骤变,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猛地转向洞穴那扇破损不堪、勉强遮住入口的木门方向,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外界最细微的声响。同时,她对着同样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愣住的赛伦,做出了一个极其凌厉、清晰且不容置疑的''噤声''手势,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觉和警告。
赛伦的反应慢了一拍,但看到艾瑞斯和艾莉莎如临大敌的姿态,也立刻意识到不妙,瞬间闭紧了嘴巴,连呼吸都放轻了,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鲁特琴。
洞穴中,方才还充斥着噗噜吵闹思考声音的空气,骤然变得死寂。
只剩下灰尘在从洞外稀疏杂草透进来的微弱光柱中缓慢浮沉。
然后,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
从洞穴外面,隔着那并不厚实的土墙,传来了一阵细微却不容错辨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声音极其细微,带着一种明确的、小心翼翼的搜索意图,不像风吹动杂物,也不像小动物跑过。它断断续续,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像是在有人(或者别的什么)正刻意压低声响,谨慎地翻动外面的杂草、灌木丛,检查每一个可能藏匿的角落。并且,这令人不安的声音,正在毫无规律地、但整体趋势上,逐渐向着他们所在的这个临时修整洞穴靠近。
危险的警铃在每个人心中疯狂敲响。突如其来的外部威胁,如同冰水般浇灭了方才所有关于发明、希望与自由的思考。空气瞬间绷紧至极限,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艾瑞斯压在噗噜身上,眼神锐利如鹰,透过洞穴土堆的缝隙,死死地盯着外面声音传来的方向;艾莉莎缓缓抽出自己的长剑,剑身在微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赛伦的额角渗出了一滴冷汗,呼吸压抑到了极致。
他们似乎被困住了,而搜索者,近在咫尺。
洞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得压在每个幸存者的胸口。艾瑞斯的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噗噜急促、湿热却被他死死捂住无法呼出的鼻息,地精瘦小的身体在他钢铁般的压制下徒劳地扭动,像一只被钉住的昆虫。艾莉莎的长剑已然出鞘半尺,冰冷的剑锋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一抹幽光,她的眼神锐利,身体微微低伏,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紧盯着那阴影重重的洞穴转角处,以及外面一切声音的来源。赛伦的手指已经搭在了鲁特琴的琴弦上,但此刻他拨动的绝非乐音,而是紧绷的神经,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急促的擂鼓声。
死寂中,那窸窸窣窣的搜索声愈发清晰,如同毒蛇滑过枯叶,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目的性。它围绕着洞穴外部缓慢移动,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仿佛一个耐心的猎手在玩弄着注定无法逃脱的猎物。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那声音出乎意料,与当前剑拔弩张的危机氛围格格不入。它清脆,带着几分少女般的甜糯,甚至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感,在这荒郊野外的肃杀环境中显得异常突兀。
''奇怪……血迹到这里就变得很淡了,但没看到继续往前的脚印呀。''那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仿佛在解一道有趣的谜题。''他们和影蛇那帮家伙打得那么凶,按现场那惨烈样子,不可能没人受伤吧?肯定走不远的,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影蛇''这个词,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艾瑞斯和艾莉莎的心中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涛!艾瑞斯的眼神骤然收缩,压在噗噜身上的力量不自觉地又加重了一分,引得地精发出一声被闷住的呜咽。艾莉莎与艾瑞斯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冰冷的确认。
原来是一伙的! 艾瑞斯心中豁然开朗,之前所有的疑虑似乎都找到了答案。难怪影蛇能精准地伏击他们,难怪对方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原来后面还有接应的人!这甜腻声音的主人,恐怕就是之前他们第二批遇见的、与影蛇他们关系不浅,或者干脆就是其盟友的另外那三个行事诡秘的家伙!他们此刻出现,目的不言而喻——要么是来收拾残局,确保影蛇未完成的任务得以达成;要么,就是来''打扫战场'',甚至很可能是要将他们这几个''伤兵''和''任务失败者''(影蛇他们)一网打尽!
洞穴内的紧张气氛瞬间飙升到了顶点。原本还存有一丝''或许是路过魔兽''的侥幸心理,此刻已彻底粉碎。敌人,明确无误的敌人,就在门外,而且正在一寸寸地缩小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