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已定,洞穴内的气氛从绝望的死寂转向了一种带着焦虑的、压抑的活跃。艾莉莎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装备,打磨剑锋;艾瑞斯则默默尽量恢复着自己的能量;噗噜虽然害怕,但也开始翻找自己的小背包,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小玩意儿(比如闪光粉或者臭气弹);赛伦则维持着倾听的姿势,如同石雕。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缝隙渗入洞穴,带来片刻的光明,随即便被更深的暮色吞噬。夜晚即将来临,这既是掩护,也意味着未知的危险在黑暗中滋长。
当洞穴内几乎完全被黑暗笼罩,只有些微磷光苔藓提供一点朦胧照明时,艾莉莎和艾瑞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小心。''赛伦低声道,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噗噜也握紧了小拳头,用气音说:''......早点回来。''
艾莉莎最后检查了一下剑鞘是否固定好,对艾瑞斯示意。两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挪开洞口的伪装石块,侧身滑了出去,迅速消失在愈发浓重的夜色里。
洞穴内,只剩下赛伦和噗噜,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令人窒息的等待。每一次远处传来的细微声响,都让他们的心脏漏跳一拍。希望与恐惧,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交织,等待着黎明,或者......别的什么。
艾莉莎和艾瑞斯则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影,悄无声息地滑出洞穴,那块被巧妙伪装的岩石在他们身后被赛伦和噗噜小心翼翼地重新归位,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安全感彻底隔绝。
刚一离开洞穴的庇护,外界清冷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也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响。夜风拂过林梢,发出沙沙的低语,远处不知名的夜行生物发出诡异的啼鸣,更远处,似乎还有隐约的、非自然的动静——那是搜索者可能存在的方向。
艾瑞斯身上时聚时散如同雾气晕染的暗影能量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波动,如同投入水中的一颗小石子荡开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这层脆弱的隐匿力场并不能让他们完全消失,但能最大程度地混淆生物的感知,模糊他们的脚步声和气息,在昏暗的夜色下,这显然已是最宝贵的掩护。
艾莉莎打了个手势,指向他们之前遭遇战斗的大致方向,也是那甜腻女声最后消失的方位。艾瑞斯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嶙峋怪石和扭曲树木的阴影,开始了一场无声的潜行。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艾瑞斯能感觉到自己残存的力量正在缓慢流逝,不仅仅是维持暗影能量隐匿的消耗,更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身上的伤口在活动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惨烈的战斗。他紧跟在艾莉莎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周围的景象在夜色中显得模糊而扭曲,仿佛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依稀可辨——被利刃斩断的灌木、地面上深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们自己的)、以及魔法爆炸留下的焦黑坑洞。这一切都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惨烈。
他们移动得很慢,极其谨慎。大约潜行了一刻钟,除了夜行生物的活动,并未发现任何人类或类人生物的踪迹。那批搜索者似乎真的转移了方向。
在一处巨大的、布满苔藓的倾倒树干后,艾莉莎示意暂停。她靠在粗糙的树皮上,微微喘息,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附近安全后,才用极低的声音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看来那群后来的搜索者他们确实扩大了搜索范围,没有固定在这一片。''
艾瑞斯也松了口气,靠在一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他们像篦子一样把这附近犁一遍,我们那个小洞恐怕撑不住。''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惯有的、带着点无奈的思索表情,''不过......艾莉莎,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那类似女人发音的话。''艾瑞斯回忆着,''她说'血迹到这里就变得很淡了','没看到继续往前的脚印'。听起来......他们像是在单纯地追踪我们留下的痕迹,而不是像影蛇那帮疯子一样,有着明确的目标感应或者别的什么诡异手段。''
艾莉莎蹙起眉头,也陷入了思考。''确实。影蛇那群人,尤其是吞掉了圣物的他,他和我们战斗的时候,几乎没有多余的其他动作(除了被噗噜破防以外,那些不计算在内...),更像是一种......更直接的目的--杀死我们,或者除掉阻碍他们行动的一切生物。而外面这些人,他们的行为更符合常规的搜索模式。''
''所以,'和影蛇是一伙的'这个结论,可能需要再斟酌一下。''艾瑞斯压低声音,分析道,''他们知道影蛇和我们交战,知道现场惨烈,甚至可能看到了战斗的尾声或结果。但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支援影蛇,而是在战斗结束后才开始搜索我们。这关系......有点微妙。''
艾莉莎眼神闪烁,接上了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并非影蛇的盟友,而是......另一股势力?或许是冲着影蛇来的,或许是冲着我们来的,也或许是......冲着那圣物--光明之泪?''
''都有可能。''艾瑞斯叹了口气,感觉脑子更疼了,''最麻烦的就是这种浑水。如果是明确的敌人,大不了拼死一战。但现在,敌友不明,目的不明,我们就像掉进蜘蛛网里的虫子,随便哪边动一下都可能要了我们的命。''他忍不住又低声吐槽,''我就知道,沾上'圣物'这两个字的任务准没好事,佣金翻倍都不够精神损失费的。''
艾莉莎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但这次没有反驳。因为艾瑞斯说的,某种程度上就是残酷的现实。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如果他们不是影蛇的直接盟友,或许......存在利用的可能,或者至少,弄清楚他们的目的,能让我们避开最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