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伦这番话,用他那种独特的、半真半假、油腔滑调却又莫名透着一丝真诚和信任的语气说出来,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插进了噗噜那被恐惧冻结的大脑。
''唯、唯一的......战斗力?''噗噜喃喃自语,赛伦的话语像魔音贯耳,在他混乱的思绪中反复回响。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着他的头颅,他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快沸腾了。恐惧、责任、还有一丝被认可的奇异感觉交织在一起。
闪光粉......臭气弹......创造角度和时机......生路......混沌......创造力......
各种杂乱无章的念头在他那颗被赛伦誉为''混沌毒瘤''的大脑里疯狂碰撞、搅拌。他想起之前艾瑞斯大哥一边龇牙咧嘴处理伤口,一边唉声叹气地念叨:''......要是那见鬼的''光明之泪'没跟着影蛇那混蛋一起消失就好了,根据影蛇都能靠那东西恢复一些伤势,说明那玩意儿蕴含着极强的生命能量,哪怕只是一点碎片,也足够让伤口愈合、精力恢复了......唉,可惜,估计是彻底湮灭了吧......''
光明之泪......生命能量......恢复......湮灭......消失......
突然,一个极其荒谬、极其大胆、极其不符合常理,但又带着某种地精式''逻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猛地劈中了噗噜!
''等、等等!''噗噜猛地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闪烁起一种混合着极度紧张和极度兴奋的光芒,他说话甚至因为激动而有些结巴,''赛、赛伦!艾、艾瑞斯之前说的......光、光明之泪!对...没错...应该可行,不,在噗噜大人的手里是一定可行的。哈哈哈!果然,果然,噗噜大人就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天才!!!''
三人都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和怪异的状态吸引了目光。
''怎么了,噗噜?''艾莉莎强打精神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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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到底怎么了?你这个油腔滑调的家伙别卖关子啊!”一个粗嗓门的矮人酒客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木杯里的麦酒都晃荡了出来。他满脸络腮胡因为激动而根根乍起,像是被静电撩拨过的钢丝球。
诸位,此刻,请将视线短暂地从那个阴暗潮湿、危机四伏的洞穴,倏然回到了灯火昏黄、人声鼎沸的酒馆。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酒香、烤肉油脂和些许汗味混合的温暖气息。站在中央小木台上的,正是那位永远优雅知性、手指在鲁特琴弦上灵活跳跃的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被矮人这一吼,非但没恼,反而像是得到了期待的捧场,脸上笑容更盛。他故意慢条斯理地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吊足了胃口。
“诸位尊敬的客人,请稍安勿躁,”吟游诗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在魔法的作用下清晰地传遍酒馆每个角落,“我们的地精朋友噗噜,他那被赛伦‘赞誉’为‘混沌毒瘤’的小脑袋瓜里,此刻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那念头之荒谬,之大胆,简直是地精工程学爆炸后的残骸——乱七八糟,但又隐隐透着点……呃,‘天才’的火光?”
“哈哈哈!”酒馆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一个靠在墙角、醉眼惺忪的人类佣兵大声嘲笑道:“混沌毒瘤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我打赌,他肯定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假装敌人看不见他!地精嘛,最擅长的不就是‘战略性隐蔽’?”他说完,还模仿了一下鸵鸟把头埋起来的滑稽样子,引得周围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放屁!”
一声尖锐的、带着被冒犯的愤怒的叫声从吧台方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比噗噜高大不了多少,但穿着缀满各种闪亮齿轮、铆钉和不明金属片外套的地精工程师,正站在他的高脚凳上,脸色涨得跟他杯里的火山辣椒酒一个颜色。
“你们这些大块头懂什么?!”地精工程师挥舞着短小的手臂,唾沫横飞,“噗噜大人那是……那是在进行高维度的逻辑整合!是打破常规思维的创举!我们地精的智慧,岂是你们这些只会抡斧头、耍蛮力的家伙能理解的?当年格洛克·扳手大师,就是靠着一个被所有人嘲笑的‘蠢念头’,造出了第一台蒸汽动力伐木鸡,效率是你们人类伐木工的十倍!十倍!!”
他旁边的同伴,另一个鼻梁上架着厚厚镜片的地精,也忙不迭地点头附和:“没错没错!逻辑!整合!创举!噗噜大人一定是发现了世界的‘漏洞’,找到了某种……呃……规则之外的解决方案!”他说得激动,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赶紧扶了扶歪掉的眼镜。
“得了吧,呲牙先生,”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那是一个身材修长,耳朵尖尖,面容带着些许倦怠的精灵,他轻轻晃动着杯中晶莹的液体,“我对那个地精的‘混沌智慧’能否破局毫无兴趣。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故事里另一条线,那个被疾风——那只外号‘走地鸡’的疾风——带领的莉娜小队,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以疾风那种脑子里除了恐高就还是恐高的胆小鬼,我敢打赌,他们肯定遇上了大麻烦,而且是那种能让人笑掉大牙的麻烦。”
这话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对对对!诗人,快给我们讲讲‘走地鸡’小队!”
“我想听听我幻想中美丽的夜鸢女神又用什么新魔法把疾风烤焦了!”一个一脸猥琐的地精谄媚地催促着。
“快说快说,他们是不是又迷路跑到巨人厨房去了?那样的话,我猜那位走地鸡一定随时都在吓尿.....”一位大块头的兽人战士拍着自己比吟游诗人腰还粗的大腿调侃道。
酒馆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和混乱,关于噗噜的争论暂时被抛在一边,众人对“走地鸡”小队的倒霉经历显然抱有极大的娱乐心态。
吟游诗人看着台下七嘴八舌的酒客,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微笑。他的手指在琴弦上划过一串欢快又带着点戏谑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