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帝国疆域的最东端,也是帝京与远东之间唯一的枢纽。此刻,城门外的冻土上,一支庞大的补给商队正缓缓集结,骡马嘶鸣混着人声,闹得尘土飞扬——这支队伍,要往更东边去,往连帝国地图上都没标全的地方去。
“操!”小力狠狠踹了脚路边的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撞在装粮的麻袋上弹开,“还有八个月就升天节了,老子居然稀里糊涂接了这破活儿!去他娘的‘远东’,听都没听过的鬼地方!”
斜倚在木箱子上的老何,叼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伸了个懒腰,草叶在嘴角蹭得沙沙响:“鬼知道那是啥地方?只听说从永安城往东再跑七百多里,就到地界了——管他呢!安格里家族这次下了血本,光给我的工钱就足足2000帝国币!这数儿,够老子在永安城的小酒馆里醉生梦死八九个月,给钱就是爹,管他去的是天堂还是地狱!”
小力撇了撇嘴,伸手拍掉肩上的土:“安克里老爷子怕不是老糊涂了,把家族的家底都押在这趟活上……不过你说得对,有钱就是爹,安克里老爷现在就是我亲爹!”
说话间,商队的管事开始扯着嗓子喊人:“都动作快点!打包好货物,马车列队,半个时辰后出发!”
瞬间,整个队伍忙成了一锅粥。骡马被牵上套,大包的粮草、布匹、器械往马车上堆,队伍拉得足有3公里长,车轮碾过冻土的“吱呀”声能传出去半里地。骑着快马的家族护卫跟炸了毛似的,来回狂奔侦查,腰间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连空气里都透着股紧张劲儿。
而在队伍最前头,一辆由8匹高头巨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正稳稳当当压着阵脚。马鬃上系着安格里家族的银纹缎带,车厢外壁雕着繁复的花纹,光看这气派,就知道里面坐的是大人物。
车厢内,争吵声却压不住地往外飘。
“父亲!您不该接这单子!”穿着绣金边长裙的凯丽莎,胸脯气得起伏,俏脸涨得通红,死死盯着对面的老者,“就算帝国给的钱再多,可‘远东’是什么地方?我翻遍了家族所有的典籍,连个地名都找不到!您把家族大半的运力都投进来,这简直是拿全族的身家去赌!”
被称作父亲的安克里老爷子,指尖敲着膝头的紫檀木盒,慢悠悠摇了摇头,声音沉得像老松:“凯丽莎,你不懂。远东不是传说,是真真切切的帝国疆土,只是太远了,远到连帝京的人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存在?”凯丽莎猛地拔高声音,一把拽过桌案上的帝国疆域图,指尖狠狠戳着最东端的“永安城”标记,又猛地撩开车帘指向外面,“您看!地图上最远就到永安城,外面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和稀稀拉拉的丛林,连个人影都没有!帝国启示录上都说,东边是混沌恶魔的地盘,是它们的狂欢场!就算以前有驻军,现在也早成了恶魔的口粮!这根本就是帝国在骗我们去送死,好安稳民心!”
安克里老爷子没恼,只是浅浅笑了笑,眼神却异常笃定:“远东一定还在。因为我信那位远东总督——他在,远东就不会没。”
他抬手拍了拍女儿的肩:“闺女,别气了,先去歇着。接下来的路还长,说不定会遇着叛军、匪患,得养足精神应付。”
凯丽莎狠狠瞪了眼父亲,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她猛地扭头掀开车厢侧帘,踩着踏板快步下去,裙角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风,把满肚子的不满都甩在了身后。
车厢内恢复了安静。安克里老爷子脸上没半分失落,只是从紫檀木盒里摸出一块黑沉沉的石头——石头掌心大小,上面刻着一道蜿蜒的长城纹路,边缘被岁月磨得发亮,是他从父辈手里接过来的念想。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纹路,望着车窗外无边无际的草原,眼神沉得像陈年的老酒:“老伙计,这辈子总算有机会,去看看你说的那道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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