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混蛋！”伊伊丢掉短剑，转而死死攥住阿泽的衣领，猛地将他从牢房里拖拽出来，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剑，狠狠丢在阿泽脚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却异常坚定：
“站起来！拿起剑……”
阿泽踉跄着趴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脚边的短剑，又抬头望向伊伊，满脸茫然：“什么？”
“我说把剑捡起来！和我打一架！哈尔莱泽！”
这三个字像惊雷般炸响在潮湿的地牢里，震得火把火星簌簌往下掉。
阿泽浑身一僵，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的疯癫与麻木瞬间褪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连嘴角未干的血沫都忘了擦拭。
他怔怔地看着伊伊，嘴唇哆嗦着，沙哑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你……你叫我什么？！”
“哈尔莱泽。”伊伊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却异常坚定。
这是阿泽的本名，是只有圣灵团的兄弟们才知道的名字，是那个十七岁在雪地里背着她狂奔、举着酒囊喊着要一起守护家园的少年的名字。
她松开攥着他衣领的手，后退一步，目光死死盯着他，眼底翻涌着爱恨交织的情绪。
“捡起剑，和我打一架。”伊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的决绝。
“用圣灵团骑士的方式，分个胜负。如果你赢了，我就信你说的一切，陪你一起查高层的阴谋，为兄弟们报仇。如果你输了……就给我下地狱，去见死去的兄弟们！”
“哈迪斯——！”嘶吼声震得地牢顶的尘土簌簌落下，阿泽攥着短剑的手青筋暴起，剑锋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直刺伊伊心口。
他眼底翻涌着猩红，既有被唤醒的悲愤，也有积压多年的愧疚，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像一道撕裂过往的惊雷。
……
嘀嗒——嘀嗒——
血珠砸在冰冷的石板上，声音在死寂的地牢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人心上。
伊伊僵在原地，胸口的剧痛顺着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短剑，剑尖还在微微颤抖，染满了温热的鲜血。
视线往上移，是阿泽布满血丝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笑意与少年意气的眸子。
此刻只剩滔天的悲愤与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
“为……为什么不躲？”阿泽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握着剑柄的手剧烈颤抖，指节泛白到几乎要断裂。
他明明用了全力，明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刺出这一剑。
可看到伊伊毫不躲闪的模样，看到鲜血顺着剑刃汩汩流下，他的心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伊伊艰难地抬起手，指尖抚上阿泽满是伤痕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染红了下巴：
“我……信你。”
三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得让阿泽瞬间崩溃。
他猛地松开剑柄，踉跄着后退，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信我！我是叛徒！我害了所有人！我还背叛了你……”
伊伊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溅在阿泽破旧的衣衫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她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如果是个男人，就给我起来，面对你犯的罪行！赎罪！”
……
魔法的微光在房间里流转，泛着柔和的暖调，却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血腥与沉重。
夏弥尔指尖凝着莹白的光晕，缓缓掠过伊伊胸口的绷带，原本渗血的纱布渐渐停止了洇红，他额角渗出薄汗，轻声道：
“伤口暂时稳住了，但你损耗太大，至少要静养三日。”
伊伊靠在沙发上，脸色依旧苍白，却挺直了脊背，目光落在地板上的阿泽身上。
他手脚上的镣铐锁得紧实，金属与地面碰撞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叩问着他过往的罪孽。
“报仇，报仇！这仇伊宝怎么还报到自己身上了？”夏弥尔看着伊伊苍白的脸，语气满是无奈与疼惜。
“要不是母上来得及时，你这只小龙崽子的命就没了。”
伊伊瘪了瘪嘴，强忍着伤口的不适，眼神却依旧倔强：
“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心里有数。”
阿泽低着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胸口像压着千斤巨石，愧疚与决心在心底交织翻腾。
夏弥尔转头看向一旁的阿泽，指尖微动，一个小巧的玻璃瓶便从空间中浮现，稳稳落在阿泽腿边。瓶中装着淡紫色的药剂，流转着细碎的光泽：
“把它喝了，你就暂时变成龙族了。不然在宫殿里出入不便，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份，被守卫当成刺客打死也说不定。”
“我喝……”阿泽的声音沙哑低沉，没有丝毫犹豫。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伊伊苍白却坚定的脸庞，又落在腿边的药剂瓶上。
他俯身捡起药剂瓶，拔掉瓶塞，仰头将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突然，一股炽热的灼烧感从喉咙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紧接着便是骨骼破碎再生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在体内反复切割。
阿泽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在地，浑身肌肉剧烈抽搐，皮肤下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他的身形缓缓瘦小，原本杂乱干枯的黑色头发，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暗沉，逐渐化作流泻的银白色长发，垂落在肩头，泛着柔和的光泽。
一条小巧玲珑的银白色龙尾从背后缓缓探出，鳞片细密光滑，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摆动。
原本浑浊的眸子褪去黯淡，化作一双璀璨的黄金瞳，瞳仁里流转着龙威，却又藏着未散的愧疚与坚定。
“我这是……变成……女生了？身体……还变小了？”清朗中透着一丝软糯的女声响起，阿泽。
不，此刻的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触感细腻柔软，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形，全然没了往日的硬朗，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般的纤细。
背后的银尾还在无意识地轻摇，黄金瞳里写满了震惊与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