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蕾拉知道没有东西可以让苍白停下脚步,也没有人能够承受苍白所肩负的责任与使命。
流沙如同活着的枷锁,从四面八方挤压,束缚着苍白的四肢,极大地限制了她的移动和发力。
如今...攻守异形了。
苍白早就透支完了这一生所有的魔力,而艾蕾拉早已被“灾厄”腐朽,身体得到前所未有的强化。
“苍白!你知道狼王决斗对我意味着什么!”
苍白没有回答。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那双眼眸如同两潭冻结万年的金色深湖,倒映着艾蕾拉扭曲疯狂的面容,却深不见底,不起波澜。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和额角不断渗出的,迅速被沙砾吸收的冷汗,证明着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压力。
苍白还是那个苍白。
在她的眼中,永远以她人为主,永远思考着别人。
走过漫长的岁月。
少女学会使用幽默与不着调来掩饰这份过于沉重的负担,掩饰内心深处或许也曾有过的恐惧与孤独,掩饰她与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之间那道永远无法真正弥合的距离。
“说话啊!”
流沙化作一张巨口,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
这是来自数百年的执着与期待。
艾蕾拉无比渴望与苍白融为一体。
“咔嚓...咯吱...” 令人不适的摩擦声在黑暗的流沙中响起。
艾蕾拉的牙齿与苍白的防护激烈对抗,污秽的能量与纯粹的魔力碰撞,迸发出细微却刺眼的火花,短暂照亮了两人紧贴的,扭曲的身影。
“你的味道...还是没变...” 艾蕾拉在啃噬的间隙喘息着,声音浑浊而狂热,“隔着这层讨厌的膜...我也能闻到...让我尝尝...更多...”
突然,艾蕾拉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极其细微的变化——那层紫色薄膜的光芒,似乎比刚才黯淡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虽然依旧坚韧,但其蕴含的能量水平,正在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下降!
一个狰狞而狂喜的笑容在艾蕾拉扭曲的脸上绽开。
“呵...呵呵...” 她发出低沉的笑声,停止了无意义的撕咬,而是将头颅贴近苍白耳边,用一种混合着恶意和恍然大悟的语气,缓慢而清晰地低语:
“我差点忘了...你没有魔力了,不是吗?” 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早就透支干净了?为了救那群可悲的人类?几百年了,你还能剩下什么?”
艾蕾拉的撕咬变得更加猖狂,她似乎认准了那柔嫩的肩颈处,獠牙一次次重重撞击,研磨着那层越来越薄的紫色光膜。
苍白徒劳地挣扎着,手臂却被流沙死死缠住。她的攻击软弱无力,打在艾蕾拉被强化过的躯体上,如同挠痒。
她试图凝聚魔力,但一分心,那利齿就会抓住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狠狠地咬断她纤细的脖颈。
无力。
彻底的无力感。
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加速自己的灭亡,并刺激捕食者的欲望。
艾蕾拉感受到了苍白的虚弱,攻势愈发狂猛。她甚至不再局限于撕咬,而是用庞大的身躯挤压,磨蹭着苍白,动作带着扭曲的亲昵和占有欲,仿佛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暴虐的交媾仪式。
这是她早就在几百年的孤独中设想过无数次的仪式。
艾蕾拉稍微退开一点,那只浑浊的琥珀色眼睛死死盯着苍白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以及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你的魔法礼装怎么了?”
“原来的你不是最喜欢可爱粉嫩的事物了吗?”
“那身可笑又扎眼的粉白蓬蓬裙呢?那些俗气又多余的蝴蝶结和蕾丝呢?” 她每说一句,就更凑近一分,浑浊的气息几乎要喷在苍白的脸上。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充满了恶意的快感:
“就连你内心深处那点可怜的,对‘美好’的幼稚喜好,也终于被这残酷的世界彻底磨平了?让你不得不换上这身...阴沉得像送葬一样的破布。”
“够了!艾蕾拉!”
苍白知道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她可以使用时间透支,加快身体的修复速度,因此只要不是魔力核心被击碎,她就能修复无损。
可那两个小姑娘不一样!
魔法少女的身体离开核心一段时间后就会失去活性,彻底成为一团有机物。
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啊!
一想到小葵和桃子那可能正在迅速冷却,失去最后生机的身体,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苍白的心脏。
孩子们是世界的希望。
她这样的老东西怎么样都好啦,孩子们不能有事!
苍白眼中融金的光芒骤然炽盛,体内那早已枯竭的魔力回路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强行运转,那层紫色薄膜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刺目强光,猛地将艾蕾拉震开。
“时间透支?!” 艾蕾拉惊骇地倒飞出去,感受着那短暂却绝对的力量波动,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知道这是苍白的魔法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预支未来时间的魔力和力量。
“不对,你肯定无法继续透支自己的魔力了,你的魔力的味道我很清楚。”
苍白很清楚,哪怕她的那颗魔石很纯净魔力很丰富,但在“灾厄”影响后的艾蕾拉面前依旧不够看。
魔力绽放。
这是苍白所能够使用的、杀伤力最强、也最为决绝的魔法。
没有技巧的比拼,而是纯粹的能量倾泻,是将自身化为炸弹般的终极一击。
一击不成,施术者便会彻底失去所有反抗力量,沦为待宰羔羊。
没有退路,没有第二次机会。
她的双手艰难地在胸前合拢,可怖的魔力在少女的胸前凝聚。周围的流沙被这股急剧提升的能量场排开,形成一个短暂的空洞。
“你想做什么?!” 艾蕾拉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的毁灭性能量,眼中的疯狂终于被一丝惊惧取代,她本能地想要后退,但苍白的动作更快。
一双手臂将腐朽不堪浑身骨刺和黑脓的艾蕾拉仅仅拥入怀中。
就像艾蕾拉的父亲被“灾厄”腐化自杀后,苍白曾轻轻的抱住啜泣的她。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绽放吧。”
苍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平静与决绝。
下一秒
轰!
以苍白为中心,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洪流,猛地爆发开来。
艾蕾拉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她将所有的污秽能量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面厚重的,布满扭曲面孔的漆黑盾牌。
“苍白,我恨你!”
“我恨你带来了灾厄的消息!”
“我恨你让我看到了战胜灾厄的希望。”
“我恨你让我感受到了爱。”
“我恨你不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剧烈的痛苦让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洪流持续了大约三秒。
三秒后,能量彻底耗尽。
苍白合拢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般软倒下去,前所未有的虚脱感如同最深沉的海啸,瞬间吞没了她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肉。
“铃音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在来的路上留下了那么明显的魔法痕迹。”
“希望她能快一点,不然的话...”
周围的沙砾,仿佛等待已久的贪婪活物,瞬间汹涌地包裹上来。
冰冷、粗糙、沉重的触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毫不留情地淹没了她的手臂、双腿、躯干...
她在下沉。
被流沙裹挟着,缓慢却不可抗拒地向着更深、更黑暗的地底沉去。
“看来又是我赢了呢。”
苍白的核心还完好无损,哪怕是时间长一点。
苍白总能够回复自己的身体。
这就是苍白的计划。
同归于尽?
不,活了这么多年的苍白更加狡诈也更加无耻。
灵魂不灭,肉体不朽。
要比意志力,苍白有绝对的自信。
可...
“噗嗤!”
艾蕾拉的利齿毫无阻碍地刺穿了苍白脆弱的白色衣领与白皙的肌肤,深深地嵌入脖颈的血肉之中。
“你输了。”
“现在...给我生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