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啊,我想出去撒欢。”
苍白猛地从浅眠中惊醒,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里茫然的聚焦。
只见艾蕾拉正端坐在她床边的粉色地毯上,冰蓝色的狗眼在昏暗中闪闪发光,充满了精力充沛和期待。毛茸茸的尾巴在她身后快速地扫动着,发出“沙沙”的轻响。
苍白:...
虽然吧。
当年的自己确实年少轻狂,大晚上的和还是狼人的艾蕾拉在草原上驰骋奔跑,累了就靠在一起睡觉。
但是吧...
现在的我不是当年的苍白,埃雷拉也不是狼公主了。
而且...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有你在说什么?
苍白像看傻子一样指着墙上的挂钟。
钟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而时针则指向了数字三。
看艾蕾拉似乎没有理解。
苍白才顿了顿挤出了几个字“你在讲什么鬼话?都几点了?”
“嗷!几点怎么了!”艾蕾拉理直气壮地叫了起来,尾巴摇得更欢了,“夜晚!正是奔跑追逐月光的最佳时刻!我们狼族都是这个点活动的!睡什么睡!起来嗨!你看外面月亮多圆!”
苍白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我们可是住在地下耶,去哪里能知道外面的月亮圆。
“我,”苍白伸出一根微微颤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重伤。濒死。需要休息。”又指了指门“凌晨三点,外面全是你搞得沙子。”
最后,苍白把手无力地垂回床上,闭上眼睛,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两个字:“...不去。”
“喂!别啊!”艾蕾拉的声音立刻带上了耍赖般的焦急,毛茸茸的脑袋开始更加用力地拱着苍白搭在床边的手,湿漉漉的鼻子带来冰凉的触感,“就出去一会儿!跑一圈!就一圈!我保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嘛!你看你躺得都快生锈了!动一动好得快!”
苍白把手猛地缩回被子里,连脑袋也一起蒙住,用实际行动表达“拒绝交流,我要睡觉”。
“哦!我的好朋友苍白,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那时候你明明答应过我,如果我能够活下来就陪我周游世界的,现在居然连透透气都不可以了吗?”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不然我可就要拆家了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现在的自己拆家老厉害了!”
苍白金色的眼眸在玩偶的缝隙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她甚至可以想象出这只蠢狗在她珍贵的玩偶堆和粉色地毯上发疯刨坑,撕咬蕾丝窗帘的灾难性画面。
艾蕾拉被苍白看得有点发毛,耳朵下意识地往后撇了撇,但想到能出去撒欢的诱惑,她还是梗着脖子,努力维持着“我很凶我真的会拆”的表情。
良久...
“唉~真拿你没办法...”
“好耶!”
艾蕾拉就知道,苍白是刀子嘴豆腐心。
肯定耐不住自己软磨硬泡。
几百年前就是这个德行了。
几百年了一点都没变。
十分钟后。
苍白给自己披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身边跟着跃跃欲试的哈士奇,站在了被黄沙掩埋了一半的门口。
“啊...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苍白望着门外那片被夜色笼罩,只有风沙呜咽的死寂废墟,对人生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苍白呆呆的看着那道黑白相间的,毛茸茸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弹簧发射出去一般,瞬间撕裂了夜的沉寂。
“嗷嗷嗷!”
“几百年都没这么爽啦!”
艾蕾拉接连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带起一阵旋风。
这姑娘的精力实在是有点过剩了。
北风狼族的身体素质不知道为什么在哈士奇的身体上也能够展现的淋漓尽致。
苍白亲眼看着这家伙嚎叫着用脸撞碎了一栋废弃的房子。
漆黑的夜幕之上,一轮银盘般的满月高悬,月光如水银泻地,清辉冷冽,将废墟的断壁残垣勾勒出清晰的的轮廓,也给一切蒙上了一层静谧的薄纱。
月亮真的很圆啊。
月光洒在艾蕾拉的脸上,居然真的能看出一丝狼族的狂野与英气。
她敏捷地攀上乱石,脚步稳健,黑白的身影在皎洁的月光下跳跃。
终于。
艾蕾拉站在了整片废墟最高的顶点。
她站稳了身体,昂首挺胸,面对着苍穹之上那轮巨大的,银盘似的月亮。
胸腔起伏,野性的头颅高高抬起!
一声悠长、苍凉、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悲怆感的狼嚎,猛地从她喉间迸发而出,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这是北风狼对月亮的呼唤,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属于草原的记忆。
穿越数百年
北风狼族再一次于月光之下嚎叫。
“汪!”
苍白:?
仿佛有什么极其庄严、极其肃穆、极其具有史诗感的东西,在最高潮的瞬间...破裂了。
那轮巨大的,银盘似的月亮依旧高悬空中,清冷的光辉无私地洒落,将废墟和艾蕾拉呆滞的狗脸照得清清楚楚。
风,似乎都尴尬地停滞了一瞬。
“噗嗤!”
苍白迅速抬起一只手,用宽大的黑色风衣袖口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可恶!你笑什么!”
高处的艾蕾拉显然听到了那声细微的嗤,她猛地回过神,冰蓝色的狗眼里瞬间充满了羞愤欲绝的怒火。
“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恶,是我嗓子被风呛到了!我重来我重来!”
艾蕾拉慌忙再次昂起头,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刚才那悲怆苍凉的感觉。
“嗷呜~汪!”
“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
苍白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
一般不会笑。
“嗯...嚎的...很有风格..”
然而,就在这片废墟之间。
几缕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扭曲的漆黑烟雾,正悄无声息地悬浮在不远处几段断裂的墙体之后。
“北风狼族吗?真是怀念啊。”
“但我怎么感觉叫声不太一样?”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阴影中回荡,带着一丝扭曲的的杂音。那几缕悬浮在断墙之后的漆黑烟雾停止了无声的交流,更加浓郁地凝聚起来,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缓缓勾勒出几个模糊不定边缘不断蠕动的人形轮廓。
它们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空洞的眼窝和裂开至耳根,不断开合的漆黑嘴巴,周身散发着冰冷,绝望和不祥的气息。
“不知道啊,可能是那家的变种旁系吧。”
“怎么说,现在那个苍白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要不要我们...”
她们的“目光”贪婪地聚焦在门口那个倚着门框,呼吸微弱的身影上。苍白的灵魂之火虽然黯淡摇曳,仿佛风中残烛,但对它们而言,那依旧是难以想象的,蕴含着庞大能量的稀少灵魂。
“先不急。”
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她看到这个...灵魂会不会崩溃堕落呢?”
阴影中...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少女。
少女的脚踝上,红色的细绳环于其上,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
“哈哈哈,我们真是太坏了!”
“桀桀桀!”
“一切献给伟大的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