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白光刺得陈雪眼睛发疼。她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腕被固定在了金属桌面上。桌对面坐着三位质询官，中间那位女性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陈雪督察员，请复述你今天下午16:30至18:00的全部活动。"
陈雪咽了口唾沫，粉色发丝垂在眼前。她想起三个小时前，自己狂奔向音乐会入口时，薛璃那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我迟到了七分钟。"陈雪的声音在安全屋里回荡，"因为临时处理了一起AI快递车失控事件。薛璃在3号入口等我，她穿着..."
"请直接描述与事件相关的部分。"右侧的男性质询官打断道。
陈雪咬了咬下唇。她记得薛璃今天穿着那件天青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像瓷器一样白。当自己气喘吁吁地冲到对方面前时，薛璃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心率142，说明你跑得太急了。"薛璃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下次提前十分钟出发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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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被中间质询官的咳嗽声打断。陈雪深吸一口气："我们按计划参加了17:00的'星海'演唱会VIP场次。"
全息投影在安全屋墙上展开，显示出陈雪视网膜记录的画面。画面中，人潮汹涌的会场里，薛璃踮着脚也看不到舞台，脸上写满沮丧。陈雪记得自己当时突然冒出的念头——她一把搂住薛璃的腰，在对方惊呼声中将她举了起来。
"陈雪！放我下来！"画面里的薛璃羞红了脸，黑色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来扫过陈雪的脸颊。
"你不是要录视频吗？"陈雪的声音从记录画面中传出，"放心，我撑得住！"
安全屋里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些。左侧一直沉默的年轻质询官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
"请继续。"女性质询官说。
记录画面突然扭曲，全息投影变成了模糊的噪点。陈雪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就是那一刻，事故发生了。
"18:23分，会场中央的全息广告屏被入侵。"陈雪的声音变得紧绷，"一个三角面具的投影取代了饮料广告。"
画面重新清晰起来，那个诡异的三角面具漂浮在会场中央，金属质感的面具上刻满电路纹路。陈雪记得当时薛璃的手指突然掐进了她的手臂。
"接下来，请欣赏更精彩的节目。"面具发出机械合成音。
下一秒，记录画面剧烈晃动。陈雪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本能地去摸腰间的枪——虽然作为休假的编外督察员，她根本没带武器。
"薛璃突然..."陈雪的声音哽住了，"她整个人僵住了，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质询官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中间的女性调出一段新的画面——这是会场的公共监控。画面中，薛璃跪倒在地，双手抱头，而周围的观众还在茫然四顾，显然只有薛璃出现了异常反应。
"她后来告诉我，她看到了..."陈雪犹豫了，"核爆。所有人变成了焦黑的骷髅，天空是暗红色的。"
右侧的质询官突然前倾身体："陈督察员，你相信这种说法吗？"
"我相信薛璃。"陈雪毫不犹豫地回答，粉色头发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晃动，"她从不撒谎。"
质询持续了四十七分钟。陈雪详细描述了随后的混乱：人群尖叫着涌向出口，她和薛璃如何发现那个摔倒的小女孩，又是如何逆着人流去救人。当她说到薛璃的义眼如何锁定女孩位置时，三位质询官明显表现出了兴趣。
"薛璃使用的是哪一代义眼？"年轻质询官突然问道。
"X-7民用增强型。"陈雪回答，"和我的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陈雪注意到女性质询官在平板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女性质询官抬起头，"为什么在紧急状态下，你们的第一反应是联系林敏博士，而不是督察局总部？"
陈雪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细节会被注意到。
"因为..."她斟酌着词句，"薛璃的幻觉很特别。林博士是脑机接口专家，我们想确认是不是义眼出了问题。"
质询官们再次交换眼神。某种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之间进行。终于，女性质询官点了点头："忠诚度测试第一阶段通过。请在等候室休息，不要离开安全区域。"
当固定装置"咔嗒"一声松开时，陈雪立刻站了起来："薛璃在哪？她还好吗？"
"薛小姐正在接受单独质询。"男性质询官回答，"你们很快会见面。"
陈雪被带到一个纯白的等候室。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21:17，距离事故发生过去了近三小时。她想起在危机解除后，她和薛璃坐在路边长椅上的情景。薛璃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那不只是幻觉。"薛璃当时低声说，"太真实了...就像记忆一样。"
然后林敏博士的电话就同时打到了两人的植入设备里。陈雪还记得博士听到薛璃描述后那反常的沉默，以及那句奇怪的嘱咐："不要对质询官提及细节，等我见到你们再说。"
等候室的门突然打开，陈雪猛地抬头，但进来的只是一名送餐机器人。她失望地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督察局的质询程序她再熟悉不过，但这次明显不同——他们对薛璃的兴趣远超过对天互会袭击的调查。
与此同时，在研究所的某个隔离实验室里，林敏博士正凝视着脑电波扫描图。屏幕上，薛璃的脑部活动呈现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模式——那些活跃的区域，理论上只会在经历过极端创伤的人脑中才会被激活。
"这不可能..."林敏喃喃自语，手指划过屏幕调出一份加密档案。档案标签上赫然写着："余烬计划-受试者筛选标准"。
她犹豫片刻，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准备第二阶段测试。我们可能找到了'适配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