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研究所的客房一片寂静。
陈雪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粉色的发丝散在枕边。窗外,城市的霓虹被防窥玻璃过滤成模糊的光晕,像一片遥远的星海。
——然后,梦境降临。
她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脚下没有影子,四周没有边界。
“又见面了,陈雪姐姐~”
熟悉的童声从背后传来。陈雪猛地转身——白衣小女孩站在那里,歪着头,漆黑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光亮。
“【蜂后】!”陈雪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她。“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林博士的研究所,你不可能在这里为非作歹!”
小女孩咯咯笑起来,声音像电子合成的风铃。
“哎呀,放心,我当然不会欺负我可爱的陈雪姐姐。”她轻盈地转了个圈,裙摆飘起,像一朵绽开的白色花朵。“我只是来……捎个口信。”
“关于你的薛璃。”
陈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知道些什么?!”
她想起今天薛璃离开质询室时的神态——那种微妙的、克制的沉默,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她刻意压在了心底。
“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蜂后】轻盈地飘到她面前,脚尖不沾地,像一只幽灵。“作为督察员,你应该听说过‘余烬计划’吧?”
陈雪皱眉。“那个青少年精英筛选计划?”
“表面上是这样。”【蜂后】的笑容加深,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但人类的高层……向你们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
“什么?”
“十七年前,在你们刚刚出生的时候,人类最大的射电望远镜接收到了一段信号。”她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一条……警告。”
陈雪的呼吸一滞。
“警告?难道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蜂后】轻轻点头。“一封来自宇宙的信息,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这条信号被联合国封存了,而三年零五个月后,‘余烬计划’正式启动。”
陈雪的大脑飞速运转。“但这和薛璃有什么关系?”
“因为……”【蜂后】凑近她的耳边,冰冷的吐息像毒蛇爬过皮肤——
“第一个发现信号的人,是天和集团的CEO——薛恒。”
——薛璃的父亲。
陈雪的血液瞬间凝固。
“想知道你的薛璃妹妹是谁吗?”【蜂后】的声音像梦呓般轻柔。“她是‘余烬计划’档案里……被封锁的第一名适配者。”
“你——”
陈雪猛地伸手想抓住她,可【蜂后】的身影却像烟雾一样散开,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陈雪姐姐,真相……才刚刚开始哦。”
——
“陈雪!”
一声急促的呼唤将她从梦境中拽出。
陈雪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后背。
门口,邱霖站在那里,短发凌乱,脸色苍白。
“薛璃姐出事了。”
---
诊疗室的灯光冷得刺眼。
薛璃静静地躺在白色诊疗床上,单薄的睡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黑发散开,像一幅水墨画。
——可她的眼睛……
陈雪的喉咙发紧。
薛璃的双眼半睁着,左眼仍是深邃的黑色,可右眼——
——变成了银白色。
没有瞳孔,没有光泽,像一面被擦亮的镜子,映不出任何倒影。
“薛璃!”陈雪冲到床边,手指颤抖着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了?醒醒!”
“别碰她!”林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快步走近,手里拿着一台脑波扫描仪。“她的脑机系统失衡了,现在强行唤醒会有风险。”
“到底怎么回事?!”陈雪的声音几乎嘶哑。
“有人攻击了她的脑机接口。”邱霖站在一旁,声音低沉。“我半夜起来喝水,听到她房间有动静,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这样了。”
林敏将扫描仪贴在薛璃的太阳穴上,屏幕上的波形剧烈跳动。“幸亏邱霖及时切断了她的信息回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雪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是谁干的?!”
林敏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调整着仪器。
房间里只剩下电子设备运转的嗡鸣。
——
“快逃……”
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雪猛地低头——薛璃的嘴唇轻轻颤动着,银白色的右眼缓缓转动,看向她。
“薛璃?!你醒了?”
可薛璃的眼神依然空洞,像是透过她在看某个遥远的地方。
“快逃……”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一缕烟。
“逃?逃去哪里?”陈雪急切地问。
薛璃没有回答。
她的右眼——那只银白色的眼睛——突然流下一滴血泪。
“警告的内容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随后彻底瘫软下去。
——
“薛璃!”
陈雪的声音在诊疗室里回荡,可薛璃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林敏迅速检查了她的生命体征,脸色凝重。“她暂时稳定了,但需要进一步观察。”
陈雪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林博士……”她缓缓抬头,声音低沉得可怕。“‘余烬计划’到底是什么?”
林敏的手指微微一顿。
“薛璃看到的‘警告’……又是什么?”
房间里一片死寂。
——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诊疗室的玻璃窗外……
白衣小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室内的混乱。
她的嘴角,缓缓咧开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