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淡金色的阳光,怯生生地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斜斜地射进屋内,在铺着大红喜被的榻前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浮动。
江临眼皮颤动,猛然惊醒。
宿醉般的头痛还未完全消散,昨夜的记忆碎片却先一步撞进脑海,让他瞬间僵直了身体。
“你醒了…”
一道慵懒惺忪的女声从他身侧传来,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与倦意,软绵绵的,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在心尖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只温热细腻的手,自然地搭在了他紧绷的肩膀上。
江临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凝滞了片刻。
他听出来了,是宋韵。
她这语气……似乎全然未觉昨夜那场荒唐透顶、阴差阳错的闹剧。想到此处,他心头情绪剧烈翻涌,一股莫名的燥热自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皮肤都微微发烫。
“郎君,你身上好热,”宋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初为人妇的依赖与亲昵,手臂微微用力,将他揽入自己温暖的怀中,柔软的脸颊下意识地蹭了蹭他发烫的肩头,疑惑地嘟囔着,“难道昨夜染了风寒了?”
她身段窈窕,体态发育得极好。
此刻仅着贴身小衣,胸前柔软的丰盈毫无隔阂地、温顺地紧压在他的臂膀和后背,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令人心慌意乱的温热和弹性。
“没、没事,”江临喉咙发干,声音都有些变调,几乎不敢回头看她,“只是昨晚…可能没睡好。”
“哈哈…”宋韵闻言,却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眸中蕴着一团氤氲的温柔与羞涩,将脸埋在他颈窝处,声音闷闷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歉然和甜蜜,“原来郎君是害羞了。都怪我…我也是第一次,下手没轻没重的,没有伤到你吧?”
江临听得头皮发麻,只能连连摆手,声音急促:“没有,没有的事!”
毕竟,昨夜真正下手不知轻重、近乎疯狂的人,根本不是这个温婉羞涩的宋韵啊!!
一想到虞嫣然那个疯子,江临面孔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压下去了。
那股强烈的负罪感和心虚几乎要将他淹没。
“宋韵,我…我该起来了。”
江临有些慌乱地坐起身,试图摆脱这令人窒息的温柔陷阱。他伸手扯过一旁那件大红色的婚服,想要披上,却只听“刺啦”一声轻响。
那件原本华丽精致的婚服,经过一夜的荒唐,早已变得破破烂烂,领口被扯得歪斜,金线绣成的鸳鸯图案也失了形状,衣襟处甚至裂开了一道难以忽视的口子,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激烈与失控。
宋韵这纯情黄毛丫头,哪儿见过这场面。
眼见江临脱下破败的婚服,露出线条分明的肩背。
她当即心口一跳,脸颊像被火燎了似的,“唰”地一下红透,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猛地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绷得僵直的背影和一对通红的耳尖。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无声的尴尬,却又掺杂着几分新婚特有的微妙甜腻。
江临看着她的反应,自己那点不自在反而被冲淡了些,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生出些怜惜。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拿出一点为人夫郎的稳重,声音放缓了些:“我们已然结为夫妻,妻主不必这么…这么矜持。”
“我…我就是一看见郎君,就忍不住…”
宋韵的声音闷闷地从前面传来,带着点懊恼和十足的坦率,倒是把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全抖落出来了。
这过分直白的回答反而让刚稳住阵脚的江临又是一噎。
“咳咳,”他战术性地咳嗽两声,赶忙找了个由头岔开这令人心跳加速的话题,“晚上…晚上回来再说吧。我等会儿还要去师父那一趟,妻主你…直接去七素食用餐就好。”
言下之意,这早饭是不能陪她一起吃了。
闻言,宋韵肩膀微微塌下去一点,虽未回头,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只是心里头那点嘀咕可就翻腾开了:掌教还真是霸道!哪有新婚头一天一早起来就把人喊去的道理?凭什么呀!
……当然,这吐槽她也只敢在心里过过瘾,是万万不敢去和那位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掌教师尊叫板的。
江临很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寻常的朴素长衣换上,将那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子在脑后松松挽起。
褪去婚服的华美,这般打扮反而更衬得他面容清俊,身姿挺拔,透出一种干净又端庄的气质。
素锦的起居室位于上清宗西侧,僻静清幽。
房间布置得十分低调,多以深色檀木家具为主,靠窗的小几上摆着一盆兰花,正幽然吐露着淡淡的清香。
“昨日你与她的进展还算顺利吗?”
素锦端坐桌前,指尖捏着白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是在询问江临昨晚他们圆房的情况。
江临道:“一切顺利,未发现宋韵有任何异常。”
原来,大婚前一日,素锦便特意吩咐过他,要他时刻留意宋韵的动静,尤其是在结合之时。
江临不知素锦背后用意,只能谨慎回答。
“她可有浑身发热,表情亢奋的情况出现。”素继续追问。
“没有。”江临乱答。
他怎么知道,他昨晚又没跟宋韵…不如全盘否定来的安稳。
闻言,素锦突兀的浅叹了一口气,她幽幽的目光,没有半点儿光,看着江临,仿佛在看一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一点点玷污。
“这宋韵确实不是一般人。”
半晌,素锦喃喃道,看表情,似乎有点烦躁。
江临听的云里雾里,但又似乎从中琢磨出了一丝其他味道来。
那就是:宋韵这人对素锦有大用,尤其是在素锦极为头疼的兽化上,有特殊用处。
不然,以素锦自私冷漠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给予宋韵这么多关注。
“你这股扫劲儿在宋韵身上怎么不管用?”
“啊?”
江临在乱风中凌乱。
素锦表情却很正经,甚至带了一点困惑,“难道还不够吗?”
“宋韵居然能抵御这样的诱惑…”
“还是说,你偷懒了?”素锦眼神瞟向江临,江临打了个寒颤,道:“其实昨晚徒儿喝多了,要说十分详细的细节,我也记不住。”
“行了,你走吧。记住以后时刻汇报宋韵的动向,知道了吗?”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个人形监控。
江临领了命,退下了,他心中暗自窃喜,今天素锦居然没折磨他。
素锦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间里,乍一看,宛如一朵绽放的天山雪莲,“咔嚓。”手中瓷杯碎了一地。
“极阳之体修复残缺的玄阴之体,本应是天作之合,轻而易举的事,为何这宋韵却没半点动静,奇怪,奇怪。”
没错,江临与宋韵两人,体质特殊。
“…是我出了纰漏?”
素锦眼神凝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