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从堆成山的《炼丹的进阶技巧》中把竹青拎出来后，落尘给睡眼朦胧的她递了一杯茶。
竹青小抿了一口，有些意外：“这茶。”
“看你喜欢，偷偷要的配方。”
落尘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竹青哑然：“我最大的福分就是找到你这个徒弟了。”
吃完早饭，落尘照常代竹青去开早会。
玉溪宗主的讲话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又臭又长，新年晚会的事情讲了两个小时才肯罢休。
落尘走出了议事厅，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肩膀。
新年...啊。
一转眼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好几年了，找到天命之女的主线任务推进的倒还算顺利。但是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尤其是那次使用力量之后。
落尘有些出神，世界意志的声音似乎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这把剑名为离恨，无坚不摧。你有三次催动它真正力量的机会，但你的身体很难以承受它的威压。慎重，慎重。
慎重...么，落尘喃喃自语。
“夜雨璃，今日你难逃一死。”云清真人冷漠的声音响彻整个墨阳城。
“切，差一点就要成功了，还是被找到了吗。”
夜雨璃有些愤恨。她被打伤后潜逃几年，来墨阳城修炼秘法，妄图以全城百姓魂魄来治疗伤势。
但在即将完成的节骨眼上,居然被飞白宗的人找到了。
虽然还没有完全完成，但杀你已经够用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夜雨璃的脸上扯出一抹瘆人的笑容。
“云清，你个炼丹的废物也敢来追杀我？”
“虽然丹道不擅长战斗，但仅凭七转巅峰的修为，就足够杀你了。”
云清冷笑：“如今的你气海闭塞，丹田受损。如何与我一战？”
夜雨璃哈哈大笑，一跃而起飞入空中与云清对峙。
“是吗？我听闻云清真人不仅炼丹无数，对阵法也颇有研究。那你不妨帮我看看，这是何阵啊？”
狂风大作，天地无光。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墨阳城转眼堕入一片漆黑。
无数黑色锁链从地底疯狂蔓延，缠在城中百姓的身上。霎时间，哀嚎声响彻天地。
云清脸色铁青：“炼魂阵，这种失传已久的秘术你怎么会有。”
“果然识货。”夜雨璃玩味的看着云清，“现在，你还有胆量说我难逃一死吗?”
说罢，夜雨璃全力催动炼魂阵。
“怨魂锁。”
黑色锁链从四面八方向云清扑去。
“该死，乾坤鼎！”
金色大鼎从天而降护住了云清。
鼎外，夜雨璃不紧不慢的来回踱步：“不知你这乌龟壳，能撑到几时呢？”
“云清师叔。”远处传来一声呼喊，云清应声望去，竟是落尘。
她急忙喊道：“夜雨璃在这，她用炼魂阵吸收魂魄恢复了实力，你快快离去寻援！”
闻言，落尘居然不退反进，来到云清的身边。
云清大怒：“你这是干什么，莫说你来，就是你师尊也未必是他对手。我且拖住她，你躲在这乾坤鼎中去找宗主和竹青。”
落尘摆摆手，示意云清停下。
夜雨璃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区区一个五转，居然不选择逃跑而是向我走来吗？有意思。”
她舔了舔嘴唇，继续开口。
“我不会炼化你的，你长的这么合我口味，而我又有一本炉鼎之法，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似乎落尘的结局已经被她轻飘飘的决定了。
落尘长吸一口气，望向城中街道。有些人已经死去，有些人还在挣扎，有些人的哀嚎响彻天空。
而夜雨璃只是站在这里，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是一个很喜欢接触凡俗的人。”一阵沉默后，她缓缓开口。
“我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的，只要你每个月都陪我几次就行。”眼前的教主笑盈盈的看着她。
落尘没理她，仍然自顾自的说下去。
“三百米外那个以头抢地的人叫吕辉，他是城里最好的包子师傅。”
“我每次经过墨阳城都要买几个他的包子带给师尊和师妹吃，师尊爱吃肉馅，师妹偏爱豆沙。”
“他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们都死在了他旁边。”
“你身后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叫阿牛，他和我说今年过年就和他的未婚妻成亲，我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洋溢的笑容。”
“那个磨坊下已经死去的孩子叫二宝。他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城里的大家一起把他拉扯大，他是大家的宝贝。”
“这些凡人，他们没有强大的修为，没有宝剑灵药，但他们很知足，他们的生活很快乐。”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这样的权利都要剥夺？”
落尘拔出离恨剑指向夜雨璃。风吹过少女的面庞，露出发丝下一双悲怆愤恨的眼睛。
衣襟飘飘，怒上眉梢。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夜雨璃从喉咙中挤出回应。
“抱歉，其实这并非我本意。”
她一脸哀伤。
“才怪。”
话音刚落，她便召出两道锁链缠上吕辉和阿牛的身体。下一秒，他们便停止了挣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雨璃夸张的笑着，似乎要把眼泪笑出来。
“我说，你是有多蠢，在凡间听多了评书把脑子听坏了吗？你会在意一堆蚂蚁的死活吗？”
“他们能成为我疗伤的耗材，是他们的荣幸。”
“强者，就是要狠狠羞辱弱者啊。”
她越笑越大声，笑的浑身颤抖。
哀嚎声和夜雨璃的笑声一起响起，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撞击着落尘的耳膜。
哀嚎声随着夜雨璃的笑声一起衰弱，因为她笑够了，而城中百姓也差不多死绝了。
良久，平复下来的夜雨璃才正色看着眼前的二人。
“我说这位想拯救世界的大小姐，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救自己吧。”
落尘无言，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在地球多年养成的价值观让她无法这样对待其他人。
但这里不是地球，他们，真的不把人当人。
以后这样的错误不要再犯了。
落尘无声的提醒自己。对这样的畜生，只能用手中的剑作答。
她抬起头，金光充斥整个瞳孔。
手中的离恨剑气息暴涨，威压逼得夜雨璃连连后退。
“不可能，这样的力量，你怎么可能会拥有？”
她不可置信的怒吼，完全没了刚才淡定自若的风范。
“唤剑诀。”
落尘冷漠的吐出这三个字，手中离恨剑直入云霄，金光散开了炼魂阵法带来的血色。
片刻之后，一柄几乎与整个墨阳城一样大的剑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夜雨璃死死的盯着那柄剑，她想催动炼魂阵反击，但巨剑的威压让她无法移动半分，只能在原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落尘随手一甩，剑指破开了笼罩乾坤鼎的锁链。
“师叔，那些还活着的居民有救吗？”
云清摇了摇头：“他们早就被陆续种下了魂种，只要一催动炼魂阵就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落尘点点头，她也大概猜到了这个结局。
“至少让你们的灵魂不再被玷污。”
落尘挥手，金色巨剑带着皎洁的气息飞速坠落。
“夜雨璃，那你现在是强者还是弱者呢？”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夜雨璃看见了落尘脸上的神情。
那神情不是不屑，不是愉快，甚至不是愤怒。
是一种悲哀，
是对她夜雨璃的悲哀。
夜雨璃双手紧攥成拳，一股无名火在她的心里燃烧。
她有八转修为，是世界上最强的人之一。
这个落尘，她凭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凭什么！
她死死盯着落尘，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
下一秒，巨剑坠地，墨阳城转眼化为废墟，产生的冲击波震的乾坤鼎嗡嗡作响。
一切尘埃落定。
“对了师叔，这件事还请不要和其他人尤其是我师尊说，我拥有这样的力量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怕她担心。”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落尘听到了云清真人的答复。
“我答应你。”
云清抱起落尘，驱动乾坤鼎载着她们飞回飞白宗。
一枚幽绿的令牌从落尘怀中悄然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