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就这样以雷恩的胜利而告终了。
精灵领主一反先前傲慢的姿态,双臂颤颤巍巍地扶起身体,眼睛里满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那个黑头发的人类小鬼,的确超过了我的预料——身上有伊克雷姆和奥多亚克的影子……”
艾尔哲伦打量着台下的场景,无奈地宣布了最终的胜利者……
“好耶,好耶,我就知道雷恩百战百胜,无可阻挡!”试炼刚结束,萝珂珊娜就一口气扑在了雷恩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道转瞬即逝的绯红。
公主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双手搭在雷恩的肩膀上,满脸期待道:“你知道你战胜了什么吗?精灵族的最强战士,木舞者啊!你的天分,半个月后的骑士团考核,一定手到擒来。”
“嗯……谢谢公主大人的肯定。”雷恩有些不好意思,他到现在还有些不习惯公主对他的“特别热情”。
如果自己失败了,配不上她呢?
所以,雷恩心里暗自发誓,只要能为公主赴汤蹈火的,他都在所不辞。
“客套话就免了,你们是翠绿森林有记忆以来,第二批踏上圣地的人类——第一批是七十年前的那个少年王子,伊克雷姆。”
萝珂珊娜回头,发现是珂琳丝和亚诗丽这对精灵姐妹,朝他们挥手,走来。
说回来,萝珂珊娜还不知道亚诗丽居然是精灵领主大人的女儿呢,而珂琳丝也是养女——换句话来说,场上,居然有三位贵族女性!
“嗨呀,爸爸他只是个自治领主了,故国覆灭前是这样的——我才一百四十岁,出生的时候就在翠绿森林里了。”亚诗丽耸肩。
许多精灵依旧怀着对那场背叛与谋杀,而对人类抱着消极的态度,但像亚诗丽这样的精灵,面对人类的恐惧就少了很多,这是为数不多让萝珂珊娜感到一丝安心的地方。
在上辈子的记忆里,经常有“义军躲入森林,王军不得而入,被精灵箭矢和长矛阻拦”的报告,让自己和父王大伤脑筋,但现在看来,若是能一开始就和精灵族和雷恩搞好关系,想必这样的情况就得意避免了呢。
伊利翁倒是客客气气地走来,朝着亚诗丽小姐鞠了一躬:“能越过过去的阴影,重新向人类伸出友谊之手的亚诗丽小姐,其勇气毋庸置疑。”
灰袍的法师开始絮絮叨叨讲起了过去的历史。
萝珂珊娜起初倒是没什么心思去听,年近百岁的老巫师,七十多年前就是为曾祖伊克雷姆服务的一员,讲的不过是一些陈旧的往事。
但亚诗丽的小姐点头微笑,大致认可了法师的话——那么,就还算可信吧?
先祖女王埃尔贝拉去世以后,其次子法拉斯谋害了双胞胎兄长法拉松,篡夺了皇位,而兄长的遗腹子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当时的精灵领主艾尔哲伦自然是不愿意多管闲事,收养一个人类小鬼的——当年奥多亚克父子是如何利用了末代精灵帝国皇族的同情,最终酿下了……引狼入室,农夫与蛇的悲剧:奥多亚克杀死了末代公主,回到父亲身边,一同篡夺了土地和王座的历史,决不能在翠绿森林上再度上演。
他宁可为逃离迷雾之岛,来到大厅避难的卓尔精灵女孩,珂琳丝·杜垩登小姐伸出援手,在公开场合称呼她为“我的女儿”。
尖耳朵的亲族,就是比人类更加值得信任。
但彼时的亚诗丽,只有七十岁(约合人类年龄七岁)的精灵小女孩坚持了善良:“在我们的厅堂外徘徊祈求的,绝不是奥多亚克——邪恶的豺狼来自北方的荒原,彼则来自于草原。”
定都在艾沙奇佩勒,精灵旧王都的人类帝国一族,和埃尔贝拉这个年轻的小王族,并不是一路人。
何苦要用同一套标准来惩戒呢,即使双方在信仰上同时接受来自伊塔利亚半岛瓦兰修斯教廷的指导?
在女儿的坚持和哀求下,领主选择了让步。
于是,长生王伊克雷姆的故事开启了……
再之后,长生王为精灵们给出了回报,除了翠绿森林的自治权以外,精灵族也可以自由地漫步在人类的城市里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盛情邀请亚诗丽姐姐。”伊克雷姆朝着恩人鞠躬——是她在关键时刻说服了父亲。
“等我女儿成年了再说吧,我们精灵族的成长岁月远远比你们人类更加漫长,等到她长大后,我甚至不敢保证你的王国还活着!”
“我相信的我的王国,我的子民。”长生王自信,“错误,人人都会犯,但关键在于改正。”
后面的事情,不必多说了。
亚诗丽刚满一百四十岁,距离成年还有些年头,就想去老朋友伊克雷姆的城市,顺便央求了已经成年,而不愿意继续被希尔万纠缠的珂琳丝姐姐,她们手挽着手,就这样进入了海拉斯。
直到被铁尾盗贼团……
“总而言之,我相信伊克雷姆的话,他把希望留给后人,留给您,是正确的。”亚诗丽伸手。
萝珂珊娜接过了好意,握住了对方的手。
这是来自于七十年前的友谊回想。
纵使精灵的领主艾尔哲伦有多么抱残守缺,也只能服从规矩来,为众人打开了前往圣地的通道。
圣地的位置在翠绿森林的核心,却被密不透风的林木,灌木,草丛和藤蔓所掩盖。
和领主大人在一起还有六名精灵族的贤者,穿着洁白的袍子,留着比伊利翁大师还长的胡须。
“守护圣地的是一片活着的森林,凡人想要进去,很大概率被复杂的地形和时刻变幻的林木所迷惑。”珂琳丝耸肩,“我有时也很好奇,这位变成了耗子的司法大臣,是怎么钻进了圣地的林木里,撞上了独角兽呢?”
“或许是嗅觉很灵敏吧。”亚诗丽苦笑,“如果他是为了某种东西而来。”
“我想是的,人类和精灵一样,知道关于珂洛蒂哀花的事迹——我对此表示遗憾。”伊利翁补充,“兴许他想连根吃掉所有的珂洛蒂哀之花,这样必然会和守护者独角兽引起巨大的冲突。”
“我的老伙计,你猜的可真准!那只耗子的确吃掉了不少珂洛蒂哀之花。”
一个声若洪钟的精灵男性声音响起——那也是一名木舞者,不着护甲,只穿着简单的麻布衣服,手持一根橡木长棍。
伊利翁一看,就笑了:“埃克塞理安,我的老朋友!”
“七十年过去了,是我们精灵又输了,我的学生比不过你的,这还真是让我醋意大发啊!”埃克塞理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因为有资格进入圣地的,也不过是萝珂珊娜和代理骑士雷恩,所以,精灵领主安排了伊利翁和老朋友再见一面。
领主本人和其余六位贤者摆出了七芒星的模样,咒语与其说是呢喃不如说是合唱,一种试图召唤自然深处力量的存在。
“我们森林精灵族信奉的是狂野的自然神祇,有些似乎和你们的信仰重叠了,比如地母神泰拉刻希雅和希黛娜,极有可能是同一位女神。”亚诗丽耸肩,“但其余的神灵就不好说了——日月星,水火土风,总计七位神灵,也是我的父亲和六位贤者们所扮演的角色——以打开圣地的通道。”
开!
平地惊雷,萝珂珊娜和雷恩都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了:原本繁茂的森林,以及无数蔓生的杂草和藤蔓,在魔法的作用下,居然“乖乖让出”了一条通道。
“直走,便是我族的圣地,独角兽栖息与珂洛蒂哀之花绽放之处了。”领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