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柳莹这么一闹，原本宁静的修炼心情也被打散了不少。
田灵儿犹自气鼓鼓的，对着柳莹离开的方向挥舞着小拳头：“哼！仗着家里有几个灵石就了不起啊！等师姐你修为超过她，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林小婉倒是很快平复下来。
“宁心”术的效果比想象中更好，不仅有助于修炼，更能快速抚平情绪波动。
她拉了拉田灵儿的袖子：“好了，别气了。与其生气，不如多修炼一会儿。”
“对！修炼！我要变得比她还厉害！”
田灵儿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立刻重新盘膝坐下，小脸绷得紧紧的，开始努力感应灵气，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把灵气当成了柳莹，非要抓住不可。
林小婉失笑，也准备继续熟悉“宁心”术。
然而，还没等她完全入定，广场方向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压抑不住的骚动和惊呼声。
许多正在附近修炼或路过的弟子都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仰头望向天空，脸上交织着敬畏、羡慕与激动。
“快看！是苏师姐！”
“天啊，真的是苏沐雪大师姐！”
“她今天怎么又来外门了？”
林小婉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跟着抬起头。
只见蔚蓝如洗的天际，一道熟悉的青色流光正破空而来，速度极快，姿态却依旧从容优雅，仿佛只是信步闲庭，却瞬息千里。
剑光敛去，露出那柄古朴飞剑，以及剑身上那道清冷绝尘的身影。
苏沐雪依旧是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乌发如墨，仅用玉簪松松挽就，几缕发丝在御剑带来的微风中拂过她冰雪般的侧颜。
她身姿挺拔如孤松寒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似乎下方广场上那些仰望她的目光，与掠过山峦的流云并无区别。
她御剑缓缓降落在广场前方的高台附近，似乎是来找某位驻守外门的执事长老，并非为了讲法。
但仅仅是她的出现，就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
田灵儿也早已停止了修炼，双手捧心，大眼睛里满是星星，用气声激动地摇晃着林小婉的胳膊：“师姐师姐！快看！是大师姐！她今天好像更美了！”
林小婉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地锁在那抹白色的身影上。
距离比上次讲法时更近一些，她能更清晰地看到对方完美的容颜——清冷的眉眼，挺翘的鼻梁，淡色的薄唇，组合成一种超越凡俗的、近乎完美的清艳。
尤其是那份遗世独立的淡漠气质，仿佛与周围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成为天地间的唯一焦点。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悸动，席卷了她的全身。
这并非全然是男女之情——尽管那张脸确实美得惊心动魄。更多的，是一种对“完美”和“强大”的本能向往与惊叹。
这就是修仙者吗？
御剑乘风，逍遥天地，清冷孤高，不惹尘埃。
和她这个还在为几块下品灵石发愁、连裙子都穿不利索的底层小弟子，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云泥之别。
这个词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然而，就在她内心被这种复杂的情绪填满时，高台上的苏沐雪似乎与执事交谈完毕，微一颔首，准备离去。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下方广场，掠过那些仰慕的、激动的面孔。
当那清冷如冰泉的视线，无意间扫过林小婉所在的小空地时，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停顿了那么一瞬。
比上一次，似乎更清晰了一点点。
林小婉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心脏，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感悄然滋生。
是因为她的“宁心”术状态？还是那该死的“万象亲和灵体”又在自作多情？
苏沐雪的目光并未停留，仿佛那刹那的凝滞只是阳光折射产生的错觉。她淡然转身，衣袂飘动间，已轻盈地落回飞剑之上。
剑光再起，青虹贯空，载着那抹孤高的身影，瞬息间便化作天边一个小点，最终彻底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山峦之后。
来得突然，去得潇洒。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广场上的骚动才渐渐平息下来，弟子们议论着、感叹着，慢慢散去。
田灵儿长长地“哇”了一声，回过神，眼睛里还残留着兴奋的光彩：“大师姐真是太帅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一样御剑飞行啊！”
她拽着林小婉的袖子，“师姐，你刚才看到了吗？大师姐好像……好像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林小婉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她低下头，掩饰性地整理了一下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衣摆。
“可能……只是随便看看吧。”她的声音有点发干。
“才不是呢！”田灵儿却异常笃定，“她肯定是在看我……们！哎呀，要是大师姐能注意到我就好了……”她捧着脸，陷入了美好的幻想。
林小婉却没有接话。
她的心湖，被那惊鸿一瞥搅乱了。
明明知道那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身份，可那颗心，就是不听话地、顽固地加速跳动着。
一种莫名的、微弱却又清晰的渴望，悄然在心底破土而出——
她想变得更强。
不是仅仅为了还债，不是为了应付柳莹之流的麻烦。
而是想要……稍微靠近一点，看看那片自己从未接触过的、更高远的天空。
想要有一天，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御风而行，不再只能仰望他人的背影。
甚至……或许……能有一天，能够坦然地去接触那道清冷的目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慌乱地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窘迫和悸动。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脸上更烫了。
‘冷静！林小婉！清醒一点！’她在内心疯狂吐槽，‘那是女神！是NPC！是背景板！跟你不是一个次元的！你现在首要任务是种田还债活下去！别胡思乱想！’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张清冷绝伦的脸和那道青虹剑光从脑海里甩出去。
“师姐？你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田灵儿终于从幻想中回过神，注意到她的异常，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林小婉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站起来，“就是……太阳有点晒！对，晒的！我们……我们继续修炼吧！”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重新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强行运转“宁心”术。
然而，这一次，那平和宁静的频率似乎有些失灵了。
心底那圈细微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天边仿佛仍残留着那道青虹的轨迹。
以及，那双清冷眼眸中，极其短暂地、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
修仙之路，似乎从这一刻起，在她心中有了些不一样的重量和……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