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郊,一座废弃已久的农机仓库静静匍匐在薄雾中。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霉物混合的刺鼻气味,午后的惨淡天光从屋顶破洞漏下,在地面投下支离破碎的光斑。周烈的军靴踩在一片凝固的机油污渍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位前大梁民国陆军侦察连班长,三年前因“镇压民族骚乱时过度使用武力”被强制退役。他左脸上那道从眉骨蜿蜒至下颌的狰狞伤疤,就是当年留下的勋章,也是耻辱的印记。
仓库中央,十二道身影如雕塑般围坐在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桌旁。每个人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指节粗大的手紧握着磨损的军牌。他们是周烈带过的兵,同样因各种“恶性事件”被军队除名——有人靠打零工勉强糊口,有人因战伤失去劳动能力,在贫民窟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还记得北疆的哨所吗?零下二十度,我们在雪地里潜伏七十二小时。”周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手中的铁棍猛地敲击桌面,震得空酒瓶嗡嗡作响,“为的是什么?是为了大梁民国的边境安全!可我们得到了什么?”
他将一份报纸狠狠拍在桌上,头版标题“陆陈联姻,四大世家齐聚金陵国际酒店”格外刺眼:“那些世家权贵,在豪华酒店里喝着香槟谈笑风生,而我们呢?连抚恤金都被克扣!他们一桌宴席的钱,够我们弟兄活一年!”
李猛猛地站起身,残缺的食指重重戳在报纸上:“周哥,你说怎么干?弟兄们受够了!”其他人纷纷低吼应和,麻木的眼神被复仇的火焰点燃——这些年被生活碾碎的尊严,被体制抛弃的愤怒,此刻化作汹涌的杀意。
周烈弯腰拖出一个木质军火箱,箱盖开启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箱内整齐排列着九二式手枪和几个压满子弹的弹匣,枪身上的防锈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后天订婚宴,四大世家的核心成员都会到场。我们分成三个突击小组,采用渗透战术控制现场。”
他用匕首尖点着报纸上的酒店平面图:“A组从后勤通道突入,控制监控室和通讯节点;B组伪装服务人员,直接进入宴会厅;C组在外围策应,阻断治安官支援。不图财,不谈判,只要让全大梁的人都看清楚——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老爷,枪口顶在头上时一样会尿裤子!”
“酒店安保虽然不算严密,但世家的私人卫队可能会携带自动武器……”曾经是通讯兵的推了推眼镜,语气谨慎。
“已经摸清了。”周烈冷笑,甩出一沓酒店内部照片,“明天就能拿到全套服务生制服和通行证件。治安官的反应时间至少十五分钟,足够我们控制全场。记住,我们不是恐怖分子,我们是这个国家最后的清道夫!”
他熟练地检查手枪套筒,金属部件碰撞声在仓库里格外清脆:“要让所有人明白,四大世家不是不可触碰的神明。就算是被抛弃的野狗,也能咬断贵族的喉咙!”
十二道身影齐刷刷起身,军牌碰撞发出铿锵声响:“誓死相随!”
周烈将武器重新装箱,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没有阳光,就像他们早已失去希望的未来。“明早五点集合,进行最后的情报核对和装备检查。后天,我们要让金陵国际酒店成为审判四大世家的法庭!”
众人沉默地散去,脚步声消失在城郊浓雾中。仓库内,只余下那张刊登着订婚喜讯的报纸,在穿堂风中轻轻打着旋。“宴会”二字在昏暗中闪烁,仿佛一滴尚未干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