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零三分,我坐在“枫叶”咖啡厅的储物间里,捏着那封烫金封口的邮件,油墨味还没散尽——说真的,这味道比我早上煮焦的埃塞俄比亚豆子还呛人。信封里只有三样东西:一张写着“秦氏生物实验区地下通道探查”的任务简报(打印墨迹还有点晕开),一份盖着“盖亚安保”公章的安全保证书,还有一张折叠的装备清单。
最后一行“消音手枪×1”的字迹,让我指腹的茧子都开始集体回忆阿富汗生涯。三年前我用过的M9还留着弹痕,退役后这玩意儿就成了违禁品——比咖啡厅里最后一块蓝莓司康还难搞到。现在一家“安保公司”居然直接把枪塞进装备箱,我盯着那把通体漆黑的P226,枪管上的消音器泛着冷光,活像一根过度抛光的咖啡搅拌棒。“好吧,”我嘀咕道,“至少比拉花缸杀伤力大点。”
装备箱里还有其他宝贝:深灰色防热成像连体服、微型撬锁工具组、信号干扰器(长得像个路由器)、夜视仪(让我想起萃取秤),以及一张手绘的实验区外围地图(标注的“监控盲区”潦草得像我的笔记)。没有联系人,没有紧急支援电话,只有简报末尾那句冰冷的话:“如果暴露,按附件路线撤离,公司将通过第三方渠道协助脱困。”
典型的“只管点单不管洗壶”式操作。我把枪别在腰后,冰凉的触感让我差点跳起来——这感觉,就像在伊拉克沙漠里被蝎子爬进防弹衣一样刺激。不过那时候至少还有战友在背后掩护,现在我只是个白天拉花晚上潜行的咖啡师特工,唯一的后援是那台老式诺基亚(电量永远停留在78%)。
晚上十点二十五分,我关掉咖啡厅的最后一盏灯,背着装备背包走出后门。这次调查地点在一公里外,我骑了辆没有牌照的摩托车。头盔里的蓝牙耳机循环播放着《加州旅馆》,这是我多年的习惯,能让心跳保持平稳,毕竟紧张会影响动作精准度,就像奶泡打过头会毁掉一杯拿铁。
实验区外围的围墙高三米,顶部装着带刺铁丝网。我停在百米外的树林里,换上连体服时差点被树枝勾破——这料子金贵得像我收藏的瑰夏咖啡豆。夜视仪的绿色光芒瞬间笼罩视野。根据地图标注,北侧围墙中段有一处监控盲区,是运送垃圾的通道,巡逻队每十二分钟经过一次。
我掏出望远镜,看着两名保安提着电击棍走过,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地面,专业得像我检查咖啡豆瑕疵时的架势。等他们走远,我迅速掏出折叠梯——碳纤维材质轻得像羽毛奶勺,却能承受我的体重。翻越围墙时,带刺铁丝网勾住了我的袖口,我屏住呼吸慢慢解开,园区里的香樟树排列整齐,月光透过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美得像我拉失败的树叶雕花。我贴着实验楼西侧墙根移动,每走五步就停顿一秒,用手指敲击墙面——没有震动传感器,看来秦氏把防御重点放在了建筑内部。
实验楼一层西侧门是电子锁,我掏出信号干扰器按下开关。屏幕上的数字跳动两下,电子锁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绿灯亮起。推门而入时,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生物试剂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闻过最难闻的味道。
走廊里的应急灯泛着淡绿色的光,我贴着墙根快速移动,夜视仪里能看到走廊尽头的监控器在缓慢转动。根据经验,这类监控的扫描间隙通常是二十秒——刚好够我冲一杯意式浓缩的时间。我盯着秒表,在监控器转向左侧的瞬间,猛地冲过走廊,躲进第一间储藏室。
储藏室里堆满了纸箱,上面印着“实验耗材”的字样。我搬开最里面的纸箱,露出一个半米见方的通风口——这是我根据建筑结构推测的,盖亚的地图上并没有标注。“看来这家公司也不是万能的,”我得意地挑眉。
我卸下背包,只留下手枪、撬锁工具和微型手电筒,钻进通风管道时,灰尘落在衣领里,痒得我差点打喷嚏。管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束照亮前方,我匍匐前进,耳朵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声音。除了自己的呼吸和爬动声,远处隐约传来机器运转的低频嗡鸣,还有某种……类似液体滴落的声音。
爬了大约三十米,前方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金属门关闭的声音。紧接着,有人说话的声音顺着管道缝隙飘上来,语气急促得像客人催单:“刚才地下三层的警报响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另一个声音带着不耐烦:“慌什么?不过是样本躁动,陈博士已经去处理了。你赶紧去把西侧通道的门锁好,别让无关人员靠近。”
我放慢爬行速度,手电筒的光束照在管道壁上,能看到细微的震动——不是我的动作引起的,而是来自地下区域的某种力量,像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地面下移动,这感觉比咖啡机突然爆炸还吓人。
突然,通风管道剧烈震动了一下,我差点从管道里掉下去——这惊险程度堪比同时接五份外卖订单。手电筒的光束晃到下方,正好看到两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从走廊经过,他们手里拿着电击枪,腰间别着对讲机,神色紧张。
“根据管道布局,再向前五米左转,应该就是地下区域的入口。”我在心里盘算着,刚转过弯,就听到下方传来“沙沙”声——不是人的脚步声,而是某种生物在地面上爬行的声音,带着黏液划过地面的刺耳响动。
我悄悄挪到通风出口,用撬锁工具撬开格栅的卡扣。向下望去,是一条宽约两米的走廊,两侧的房间门都紧闭着,门牌上标着“样本存储区-1”“样本存储区-2”。走廊尽头有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印着一个蛇形徽章,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生物危害标志——和我白天在“蛇形徽章男”袖口看到的图案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金属门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了一下——这动静比我上次把法压壶摔在地上还响。紧接着,走廊里的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原本稳定的低频嗡鸣变成了尖锐的嘶鸣,刺得我耳膜生疼,堪比磨豆机空转的噪音。
两名防护服人员立刻举起电击枪,对准金属门。其中一人按下对讲机:“地下三层出现异常,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语气急得像客人发现外带杯漏了。
对讲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没等回应,金属门突然被撞开,一道黑色的影子猛地冲了出来——不是我见过的任何生物,像一团流动的墨汁,却有着锋利的边缘,瞬间划向其中一名防护服人员。
“砰!”我下意识掏出枪,消音器的声音很轻,像开香槟瓶塞似的。子弹精准地击中影子的核心区域。影子顿了一下,边缘的流动速度明显变慢。另一名防护服人员反应过来,立刻扣动电击枪的扳机,蓝色的电流击中影子,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是谁?!”防护服人员回头,看到通风口处的我,眼神里满是震惊。
我没有回答,翻身跳下通风口,落地时膝盖微屈,缓冲冲击力。影子还在挣扎,我再次扣动扳机,三发子弹连续击中同一个位置,那团黑色物终于瘫倒在地,变成一滩黑色的液体,不再动弹。
“你是官方的人?”防护服人员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对方显然是把我当成了官方人员,我刚想追问那团黑色物体到底是什么,走廊里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支援到了。我掏出信号干扰器,按下最大功率按钮,走廊里的监控器瞬间黑屏,电子锁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吵得像没关严的咖啡机蒸汽阀。
“快走!”我拉着防护服人员,冲向消防通道。他显然吓坏了,脚步踉跄,嘴里还在念叨:“地下三层还有更多……它们快控制不住了……”这台词糟糕得像我听过的三流科幻剧。
消防通道的门被我一脚踹开,外面是实验区的停车场。我看到远处有车灯亮起,是盖亚承诺的支援车辆吗?不确定,但现在没有时间犹豫。
“你自己保重。”我松开防护服人员,转身冲向围墙。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在大喊:“别让他跑了!”——这场景熟悉得像我偷吃客人蛋糕被老板抓包。
我翻出围墙时,身后传来几声枪响,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墙外一辆运输车敞开着后门,我没有想太多迅速跳上去。车里两名手持QBZ191全副武装的人员正打量着我,专业程度让我觉得他们能去五角大楼教礼仪课。
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正准备开溜,其中一人先说话了:“史密斯专员不用紧张,您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后续配合我们做下笔录以及签署一份保密合同就能拿到对应报酬了。”
“你们是盖亚公司的人?”我疑惑地询问,眼睛盯着他们枪上的配件——比我咖啡器具还齐全。
武装人员的声音再次传来:“是的,我们是您这次任务的接应,您可以称呼我为5号。”
听到是自己人后我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感觉就像终于下班脱掉围裙。车辆发动后视镜里,秦氏实验楼的灯光越来越远,而那把消音手枪还在腰后,带着刚开过火的余温——这热度刚刚好,像我早上做的第一杯完美拿铁。
打量着眼前两名比正规军还正规军的“安保人员”,我突然意识到,盖亚绝不是安保公司那么简单,他们要找的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地下通道。那团诡异的黑色物体,那些神秘的对话,还有这些专业过头的接应人员——老天,我好像被卷进的不是任务,而是一杯特调魔幻现实主义咖啡。
“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开口,指了指他们闪亮的装备,“你们公司还提供外带服务吗?比如顺便端杯拿铁什么的?”
5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专员,我们的咖啡机比秦氏的实验室设备还先进。”
好吧,这回答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