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母感大流星而有娠,应见于李氏,降生于商室。于商十八王阳甲之十七年岁在庚申,寄胎托娠,经八十一年,极太阳九九之数,其母常逍遥李树之下,而生老子……当商二十二王武丁之九年,岁在庚辰,二月十五日卯时生也。”
——北宋·陈景元《道德真经藏室纂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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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大榕树下的大理石台阶,一路往上,穿过微风吹拂帘幕的背后,一座古朴的中式温泉旅舍映入眼帘;登上八十一级台阶,脚下如茵绿草间松软的泥土,轻柔地抚摸着脚底的肌肤。
从庭院的方向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徐徐流淌在清风中,奏鸣出美丽动人的旋律;雨梦亭大门口的花娘侍女,淡蓝色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素衣上,她的手中握着一根扫把,正在认真地清扫着石板上的落叶。
“啊,春分大人……”芸注意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见轻灵的绿色身影映入眼帘;雪白丝袜包裹的小脚,在草地上翩跹出美妙的步伐。
“小芸?有什么事吗?”娇小的身体在空气中流转出飘逸的姿态,听见芸的声音,春分的脚尖轻轻一点,优雅地止住全身的动作;春分在芸的面前负手而立,歪了歪脑袋,如此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绽放,芸一时看得入迷。
“啊……”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连忙摇了摇头,“春分大人刚才不知道去哪了,玄鸟姑娘正在找您呢。”
“唔……”春分弯了弯腰,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啦,玄鸟不用一直盯着我的!”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虽然,虽然我看上去根本就是个小孩子……”
说到这里,春分沮丧地低下脑袋,那副模样实在是想让人好好地疼爱一番;芸连忙陪笑道,“没,没问题的,春分大人!我一直很崇拜您!”
“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呢。”春分擦了擦眼角的清泪,笑嘻嘻地问道,“小芸崇拜我的什么啊?”
不觉间握紧了手中的扫帚,“我一直很崇拜,春分大人的祭舞!”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声音之大,面前的春分似乎都被吓到了。
“是,是吗……”没有料到芸会回答得这么坚决,春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啊,春分大人,您果然在这里。”玄鸟的声音突然从半空中落下,“出门之前还是告诉我一声比较好哦!”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啦!”不等春分回答,玄鸟猛地将她扛在肩上,往雨梦亭的药膳房走去。
“你,你干嘛?!”春分拼命地用小拳头敲打玄鸟的后背,两只小脚在半空中不停地上下倒腾,“我自己能走路的啦——!”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芸愣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清扫落叶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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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说起来,今天是花朝节呢。”
茸百无聊赖地趴在面前的柜台上,右手食指在桌面来回地划着圆圈。
“呐,芒酱~!”
“干嘛?”
“能和我聊一聊花朝节嘛?”
为了准备庆祝花朝节的东西,芒来到药膳房,帮助茸制作三春菜粥。
在普通的白粥里加入新鲜焯水的青菜叶、毛豆和胡萝卜丁,一碗名为“三春菜粥”的流食就制作完成了;花朝节的这一天,挑选一个天朗气清时分,在郊外欣赏百花盛开,草木萌绿的景象,品味绿色温暖的菜粥,那可是相当地悠然自得。
听说这个习俗在外界已经几乎消弭殆尽,实在是让人惋惜。
“在外界,花朝节被认为是百花的生日呢,这个你是知道的吧?”芒一边用木勺搅动着锅里的菜粥,一边问道,“呵呵,芒酱也太看扁我了啦。”茸挺直了身子说道。
“哼,平时除了吃饭就是窝在这个地方,根本看不见你人……”芒翻了个白眼,说道,“还以为你这个家里蹲孤陋寡闻,看来不是这样的呢。”
“真是失礼喔,芒酱~!”茸慵懒地笑了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趴在柜台桌面上,“这样一个属于我们的节日,我肯定还是知道的啦。”
“哦?”
“不是嘛……?”茸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我是三色堇,你是风信子……”
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药膳房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紫黑色头发的小脑袋探了进来,额头上一朵淡红色的山茶花。
“哎呀,是小茗呢。”
芒拎起手中的汤勺,腾腾冒着热气的米粥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杵在门口的茗,被菜粥的香味吸引,睁大一双直勾勾的大眼睛,来到柜台前眼巴巴地望着。
“我想……喝这个。”
“哎呀,茗酱真是一个贪吃鬼呢~!”
“唔……”
芒微微一笑,舀起一勺菜粥,倒入一只青花瓷碗中,“好了,茸你也不要太欺负小茗了。”她将满满一碗“三春菜粥”递给茗,“拿好哦,小茗,慢慢喝。”
“谢谢。”郑重其事地接过芒递给她的菜粥,茗微微一鞠躬,随即转身走出大门,往后院的方向而去;芒和茸依旧坐在柜台前,望着茗小跑离开的背影,“总是让人想忍不住疼爱一番呢,这个孩子。”
茸偏头瞧了瞧芒满含怜爱的侧颜,咧了咧嘴,“平时傲娇不坦率得很,碰到茗酱倒是能好好表现呢。”她的嘴角一翘,半是调侃地说道,“干,干嘛啦,这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芒甩了甩淡紫色的双马尾,继续搅拌着锅里的菜粥;茸嘻嘻一笑,用手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柜台桌面。
“我听说外界流传着一种很有意思的说法呢,芒酱~!”
“干嘛啦,你想说什么?”
“如何,想听吗?”
“我才不稀罕……”
芒仿佛闹别扭一般别过脸去,手中的动作倒是没停,“嘿诶~!我还觉得这句话挺适合你的呢,真的不听吗?”
望着茸半是引诱半是挑衅的模样,芒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啦好啦,那我就姑且听一听吧。”
“嘻嘻,芒酱坦率一点才更加可爱嘛~!”
“烦,烦死了!你到底要不要说?”
茸回头望向药膳房窗外的光景,脸色突然变得落寞起来,仿佛想起了一件遥远迷茫的事情。
“外界常说……傲娇的不一定是双马尾,但是双马尾很有可能是傲娇呢。”茸摇着右手的食指,一脸坏笑地说道。
“喂,你这是在嘲讽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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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梦亭,三楼的一处露天走廊边,苹正在为一株除虫菊浇水;不远处响起木板之间摩擦的“吱嘎”声,苹抬起头来,透过淡粉色刘海的空隙,看见茵端着几碗粥往这里走来。
“苹姐,来喝菜粥啦!”
“哎呀,我才想起来……今天是花朝节呢。”
苹期待着从木质托盘上取过一碗,端详着米粥里的菜样,“这次的不是茸做的吧?”
“咦,苹姐还没尝就能知道啊?”茵的左手叉腰,右手抓着碗沿,几大口就将菜粥尽数装下肚,“呜哇,咸了好多呢……茸平时做的都是清淡的饭菜啊……”
望着因为太咸而不停咂吧着嘴的茵,苹捧着瓷碗小口地喝下尚有余热的粥,“是芒做的吧……确实很有她的风格呢。”
“苹姐……你这是怎么分出来的啊?”茵一连喝下几大口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好咸……”
“芒那种孤芳自赏,傲娇不坦率的性格,确实是容易做咸的样子呢~!”苹将喝空的碗放回托盘,微微一笑道,“哎呀,好像还有很多碗没有动过呢?”
“啊,这个……”茵似有难言之隐一般挠了挠脑袋,目光飘忽着,“怎么了,有什么麻烦事吗?”苹打开随手携带的桃花折扇,静静地注视着茵。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啦。”茵讪讪一笑,回答道,“其实,是因为苹姐昨天的驱鬼……”
“嗯?”苹的眉头微微一皱,摇动折扇的右手稍稍一滞,“黑无常那家伙来找麻烦了?”她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向廊外阳光明媚的街道,“旸先生明明已经和阎王爷谈妥了呢……”
“不,不是啦,苹姐……”
发现苹的神情有些失落,茵连忙解释道,“其实是北斗七子啦。”
“咦,她们?”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苹眨了眨不敢相信的双眼。
“嗯……苹姐昨天驱鬼,不是使用了七星桃木剑嘛。”茵指了指雨梦亭外的街道,“明明是要好好地战斗一场的,但是你一下子就消灭了恶鬼,她们还没玩够呢。”
“什么?”
“就是说,苹姐你把她们召唤出来,结果一下子就完事了,天枢子说很没意思呢。”
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的粥碗,苹和茵一起往楼下走去。
“那她们怎么没来找我呢?”
“呃……我之前看小芸在大门口扫地,就拜托她陪那七个小家伙玩……”
闻言,苹微微地瞪大眼睛,淡金色的瞳孔在微风中闪着光。
“那可太为难小芸了呢,我得去看看。”
“诶诶,苹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