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望京洼”住所内。
林澈背对着窗外都市的璀璨灯火,将自己浸没在房间的昏暗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交错,一如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胸腔内的母核平稳地搏动着,那份力量既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玄甲卫的探照灯和引擎轰鸣声,偶尔还会在他梦中回响。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林澈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就像一只误入钢铁丛林的幼兽,必须尽快学会隐藏自己,理解规则,甚至……利用规则。首要任务,是彻底降低自身的“威胁评级”,绝不能让自己被玄甲卫和那个神秘恐怖的“怪兽九号”放到同一个天平上去称量。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型——他需要主动释放一些信息,真真假假,将水搅浑。但在这之前,他必须有一个绝对安全的“补给点”,一个能让他随时从玄甲卫眼皮底下消失、补充能量、处理“战利品”的巢穴。
想到“战利品”,他就不由得想起那些散发着微弱能量光晕的兽核碎片,以及吞噬它们时母核传来的满足悸动。这种原始的渴望,正在悄然改变着他。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散开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其荒诞又让他脊背发凉的画面:冰冷的玄甲卫审讯室内,强光灯打在他脸上,尽管他维持着琥珀晶甲的怪兽形态,但感觉脸上依然火辣辣的。对面坐着两位表情冷峻的审讯官,肩章上的银星显示着他们的级别不低。
一位审讯官用电子笔敲了敲桌面:“NO.16‘琥珀’,关于‘怪兽9号’,你知道多少?它的目的?它的弱点?”
林澈(内心OS):完了完了,知识盲区!现场编也得讲究基本法啊!
林澈(晶甲下的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发出一种经过能量调制、略显古怪但努力维持镇定的声音):“呃…这个…请稍等,我正在调用脑内存储记忆……加载可能需要0.3秒……”(他假装沉思,晶甲表面的光流假装加速流转)
另一位审讯官眼神锐利如刀:“据我们观察,你的行为模式与9号有相似之处。你们是否存在联系?或者说…某种我们未知的‘社会结构’?”
林澈猛地抬头,晶甲碰撞发出轻微脆响,语气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夸张的急切:“谬论!我郑重声明,我走的可是正规…呃…用你们人类文明的语言是,我走的可是‘灵能飞升’路线!跟9号那种走‘基因掠夺’路线的不同。虽然情报都是我…都是我基于能量特征逆向推导出来的,但请务必相信我专业的分析。”(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是的,虽然我是现编的,但请相信我)
审讯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继续。详细说明‘灵能飞升’与‘基因掠夺’的区别,以及你是如何‘逆向推导’出这些结论的。”
“嘶——”林澈猛地回过神,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过于生动的脑内小剧场驱散出去。
“总不能再这样下去,真落到那步田地吧?”他苦笑一声,“那也太丢‘穿越者’…啊不,丢‘变异者’的脸了。”
自嘲归自嘲,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祖宗的话总没错。”他喃喃着,打开了浏览器。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澈化身网络幽灵,翻墙访问了国际网络,搜索着一切与“怪兽9号”相关的信息。网页上密密麻麻的日文假名和汉字让他头皮发麻,他不得不极度依赖浏览器自带的翻译软件,努力啃着那些语法古怪、词不达意的机翻内容。
他浏览着日本各大新闻网站的社会版块和论坛版块。屏幕的冷光映着他专注又略带疲惫的脸。他皱着眉头,努力分辨着翻译软件生成的、常常显得语焉不详的句子:“……巨大的不安笼罩着街区……”、“那位大人……真的可以信任吗?”、“听说目击到了类似人的姿态,但转瞬就消失了,是错觉吗?”、“希望8号先生能阻止它……”
这些充满了日本人特有含蓄与隐晦风格的“不安对话”,如同拼图碎片,逐渐在他脑中拼凑出一个模糊而可怕的形象:一个能完美拟态、潜入人类社会的恐怖存在,其行为难以预测,且似乎针对特定目标。
“怪兽8号?”林澈的鼠标停在了一条被反复提及的信息上。他点开链接,翻译软件艰难地工作着。
新闻大意是:此前出现的代号“怪兽8号”,与被定义为灾害的其它怪兽不同,其在出现时保护了一名小女孩,并展现出能与人类沟通的智能,其行为甚至被部分民众描述为“優しい”(温柔)。
林澈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一股难以言喻的震颤从脊椎窜上大脑。
“亚撒西?怪兽?救人?”
每一个词都冲击着他的认知。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孤独的、非人的异类,在人类与怪兽的夹缝中艰难求生。但这则新闻仿佛在他紧闭的世界观上撬开了一条缝,透入了完全意想不到的光。
他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胸腔中的母核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传来一阵轻微的、共鸣般的悸动。震惊、茫然、一丝微弱的希望,以及更深的困惑和警惕,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他心中混杂成难以辨明的颜色。
“难道……我还有同类?”他声音干涩地自问。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以自己那点可怜的哲学底子和近期被迫磨练出的生存思维,认真分析这个“怪兽8号”的行为逻辑:保护弱者、使用语言、具备共情能力……这几乎颠覆了他对“怪兽”的所有认知。
“基本可以确认是某种‘同类’了,”他得出了一个让自己都心惊肉跳的结论,“即便不是同一种族,也至少是……高智能非人存在。”
这个发现,瞬间打破了他所有的原有计划。京州,甚至华夏,可能都不再是唯一的舞台。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滋生。
“看来,”林澈看着屏幕上怪兽8号那模糊的影像,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确实得想办法去一趟日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