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喧嚣与无数探究的视线。
满月几乎是立刻松了口气,有些脱力地在主位的坐垫上坐下,揉了揉刚才被两人抱得发紧的手臂。
神无月脸上还带着胜利的红晕,橘尾依旧高高翘起,自顾自地在满月左侧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下,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赢啦!”
槐濑漪漉则安静地在她右侧跪坐而下,姿态优雅,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只是微微低垂的眼睫和依旧抿着的唇线,泄露了她未能完全释怀的心情。
她没有去看神无月,目光落在面前的榻榻米上,不再抬头。
奈月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蹭到满月身前坐下,粉色猫耳紧张地抖动着,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小声开口试图打破这微妙的寂静:
“那个……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想说的?总不可能,赛后互飙垃圾话吧?……要不,我们先喝点茶?吃点点心?”
有希抱着臂靠在门边的墙上,翠绿眼眸扫过室内的“困境”,嘴角撇了撇,显然不打算介入这家主的“私人麻烦”。
莲雨则如同真正的影子,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完全没有存在感。
满月摸了摸额头,感觉比连续使用月蚀之力还要疲惫。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端平那碗水:
“神无月再接再厉,漉漉也一样。”
这话说得四平八稳,但显然无法让两位刚刚经历激烈对决、又都对她抱有特殊关注的少女完全满意。
神无月立刻凑近了些,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猫耳蹭过满月的肩膀:
“那……有奖励吗?我可是为了不给你丢脸,拼尽全力了呢!”
她完全忘了之前对满月的恐惧,此刻更像一只渴望表扬的猫咪。
漪漉虽然没有说话,但抬起眼帘,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满月,里面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水汽,无声地传递着委屈和寻求安慰的信号。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
满月顿时头大,
‘奖励?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能给什么奖励?而且给了一个,另一个怎么办?’
满月心想着。
就在这气氛再次陷入胶着时,雅室的纸门被轻轻敲响。
“打扰了,小姐们。”
是“朝花”那慵懒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下一场精彩的对局即将开始,不知几位是否有兴趣移步观赛?或者……需要妾身帮忙‘调解’一下?”
满月眼角一跳,这只狐狸绝对是来看热闹的!她可不想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不必了……”
满月立刻回应,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我们稍作休息便好。”
门外的“朝花”似乎低笑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被这一打岔,室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满月深吸一口气,决定快刀斩乱麻,她伸手,同时揉了揉神无月的头顶和漪漉的头发,尽管后者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给我上压力,比赛已经结束了,别斤斤计较啦!我们都是一家人……”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
“现在,都放松点。奈月,点心呢?”
奈月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屋里准备好的精致茶点推到两人面前:
“对对对!尝尝这个喵,是‘猫乃屋’特制的‘胜栗金团’和‘雪梅糕’!”
神无月注意力被点心吸引,欢呼一声,开始大快朵颐。
漪漉也矜持地拿起一块“雪梅糕”,小口品尝,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
满月看着暂时“安抚”下来的两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刚想开口,就听见屋外传来了一声巨响的爆炸声!
那一声巨响,并非来自赛场内的任何牌局,而是源于头顶!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撕裂了“花咲阁”内的喧嚣,木质结构发出令人发懵的断裂声,瓦砾、灰尘和断裂的椽子如同暴雨般从二楼天花板倾泻而下!整个建筑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捏。
“怎么回事!?”
“屋顶塌了!快跑!”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混乱的尖叫与哭喊,人群如同受惊的兽群,疯狂地涌向出口,互相推搡踩踏。
满月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已霍然起身,眼中慵懒尽褪,锐利如刀。
月蚀之力本能地在周身流转,将坠向她和身边几人的碎木瓦砾无声湮灭。
“有希!莲雨!护住神无月、漪漉和奈月,疏散人群!跑!”
她厉声下令,声音穿透混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有希瞬间拔刀,翠绿眼眸寒光四射,以刀风劈开坠物,清出通道。
莲雨则如鬼魅般穿梭,精准地将吓呆的奈月护在身后,同时引导着神无月和略显慌乱的漪漉向相对安全的区域移动。
满月的目光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赛场,瞳孔骤然收缩——只见中央原本作为主持高台的位置,已被大半坍塌的屋顶掩埋,而那抹妖娆的红色与绿色身影,正被一根巨大的横梁死死压住下半身,无法动弹,正是“朝花”!
她似乎失去了意识,棕红长发散乱,沾染了灰尘,那身极具冲击力的装束此刻更显狼狈,九条狐尾无力地垂落,被瓦砾半掩。
没有半分犹豫,满月足下发力,身影如离弦之箭,无视仍在簌簌落下的碎屑,瞬间冲破烟尘,来到“朝花”身边。
“啧,麻烦的狐狸……”
她低啐一声,紫瞳扫过那根沉重的横梁,以及“朝花”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身下缓缓淌出的血迹。
她单手虚握,掌心电光乍现,月蚀之力嗡鸣作响的“潮汐”瞬间凝聚。
没有惊天动地的劈砍,她将雷霆之力高度压缩于刀尖,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沿着横梁与“朝花”身体接触的边缘快速划过。
“滋啦——!”
金色电光闪过,粗大的横梁被精准地切断、瓦解,却没有伤及“朝花”分毫。
压力骤减,“朝花”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长长的睫毛颤动,似乎将要恢复意识。
满月用嘴咬着“潮汐”的刀柄,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腋下,另一手托起她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这具柔软而丰腴的身体打横抱了起来。
入手处一片冰凉,带着血腥与冷香混合的奇异气息。
就在满月抱起她,准备转身离开这片危险区域时,“朝花”恰好彻底苏醒过来。
深红色的眼眸缓缓睁开,最初带着一丝迷茫,随即迅速聚焦,映出了满月近在咫尺的、沾着些许烟尘却依旧冷峻的侧脸。
她感受到自己正被对方以公主抱的姿势拥在怀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或许是劫后余生,或许是戏谑,或许是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什么——涌上心头。
满月抱着“朝花”,如同撕裂风暴的雷光,在持续崩塌的梁柱与飞溅的瓦砾间疾驰。
“潮汐”在她齿间嗡鸣,金色的电弧跳跃,精准地劈开任何敢于拦路的障碍——断裂的屋梁、燃烧的木板、坠落的装饰——在她面前皆如热刀切脂般无声湮灭。
烟尘弥漫,火光开始在各处窜起,混乱的尖叫和哭喊是这片场景唯一的背景音。
她身形如电,目光锁定着前方那被落木与废墟堵塞、正在迅速被掩埋的出口。
就在她即将抵达的前一瞬,一根巨大的、燃烧着的房梁带着骇人的声势,轰然砸落,彻底封死了最后的去路!
“啧!”
满月眼神一凛,没有半分迟疑。
潮汐”在她齿间嗡鸣,跳跃的电弧精准地劈开任何敢于拦路的障碍——断裂的屋梁、燃烧的木板、坠落的装饰——在她面前皆如热刀切脂般无声湮灭。
她空不出手,但“潮汐”已然回应她的意志!
“滋啦——!”
“潮汐”在她意念驱动下发出如引擎般的轰鸣,足下月蚀之力轰然爆发,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烟尘与火焰的金色闪电,以反应难以捕捉的速度,悍然冲向那燃烧的障碍!
伴随着清越的电闪雷鸣,穿过了那片死亡区域,冲出了摇摇欲坠的“花咲阁”!
外界的光线骤然明亮,空气也清新了许多。
满月脚步不停,又向前冲了十几步,直到确认脱离了建筑二次坍塌的范围,才猛地停住。
她微微喘息,并非因为体力消耗,而是方才那高度凝聚、以口驭刀爆发的一击,以及对怀中这具柔软身躯的……某种奇异感知,让她心神略有波动。
她小心翼翼地将“朝花”放在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上。
几乎就在“朝花”后背触及地面的瞬间,那双深红色的眼眸彻底睁开。
她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伸出双臂,缠绕上满月的脖颈,微微仰起头,在满月反应过来之前,微微用力向下一拉!
她仰起那张苍白却依旧妖娆的脸庞,带着一丝决绝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将自己微凉而柔软、带着血腥与独特冷香的唇瓣,不容拒绝地印上了满月的双唇!
这是一个短暂却极具侵略性的吻,带着伤者的虚弱与吉原花魁的放肆,如同烙印,在弥漫着硝烟与尘埃的空气中,定格了一瞬。
满月身体猛地一僵,紫瞳愕然睁大。
“妾身的……谢礼。”
一吻即分,“朝花”的声音低哑微弱,带着一丝得逞般的、虚弱的笑意,深红眼瞳直视着满月震惊的目光,随即像是耗尽了力气,头一歪,彻底软倒在她怀里,真正昏迷过去。
满月轻“嗯?”了一声。
她的大脑有几秒的空白,唇上那冰冷柔软的触感和混合着血腥的异香尚未散去。
“这狐狸……都这种时候了!”
她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翻涌的莫名情绪。
此时,大部分人群已被疏散,有希和莲雨护着神无月、漪漉和奈月,正在“花咲阁”外焦急等候。
看到满月抱着昏迷的“朝花”冲出,几人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然而,还没等她们上前,一顶边缘焦黑、明显经历了爆炸冲击的魔女帽,打着旋儿从仍在冒烟的废墟中飘出,不偏不倚,如同被引导般,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刚刚站定、还抱着“朝花”的满月头上。
帽子歪斜地扣在她银白的发丝上,遮住了她部分视线,带着一股烟火燎烧后的焦糊味。
这突如其来的“加冕”,让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残破的“花咲阁”冒着黑烟,充斥着江户的上空。
满月站在废墟前,怀里抱着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的吉原花魁,唇上可能还残留着对方的触感,头顶不伦不类地扣着一顶不知从何而来的、烧焦的魔女帽。
有希嘴角抽搐,别开了脸。
莲雨的目光在魔女帽上停留了一瞬。
神无月张大了嘴,漪漉紧锁眉头,奈月则捂住了小脸,从指缝里偷看。
满月沉默地站在那里,感受着头上帽子的重量,怀中美人的体温,以及唇边若有若无的香气和血腥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低声自语,语气里充满了疲惫、无奈,以及一丝平静。
背后是熊熊燃烧、不断传来坍塌声的“花咲阁”,四处奔逃哭喊的人群,以及匆忙赶来维持秩序的“町火消”(ps:江户时代的消防队)的呼喝声。
“这儿、这儿!里面还埋有人!过来三个人!”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银发的少女头顶着一顶来历不明的焦黑魔女帽,唇上残留着花魁的吻痕,站在原地,表情莫测。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将那顶碍事的魔女帽从头上摘了下来,捏在手里,看着它焦黑的边缘。
这顶仿佛带着不祥气息的帽子,眼睛微微眯起,又转眼望向那片仍在燃烧的废墟。
爆炸……袭击……神秘的魔女帽……还有怀中这只刚刚给了她一个“谢礼”的麻烦狐狸……
她随手将魔女帽捏在手中,感受着其上传来的众多法力波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我们快带着这狐狸回喜多川家养伤吧!”
残破的魔女帽被满月随手扣在了昏迷的“朝花”那散乱的棕红发丝上,与其妖艳的容颜、狼狈的伤势形成一种诡异的搭配。
满月公主抱抱着她,无视周围救火队员和惊魂未定人群投来的各异目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一路疾行,返回喜多川宅邸。
“满月!你没事吧!”
刚踏入宅门,得到消息的残月便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深红色的眼眸里满是惊惧与担忧,直到确认满月除了衣衫有些凌乱、沾染了烟尘外并无大碍,才猛地松了口气。
但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满月怀中那个昏迷不醒、衣着暴露,绷带裹胸和开衩振袖在奔波后更加不成体统)、头上还歪扣着一顶可笑破帽子的女人身上。
残月的俏脸瞬间沉了下来,狐耳危险地压低,尾巴也如同即将发动攻击般缓缓竖起。
“她……?”
残月的声音里提高了一个度。
几乎是同时,听到动静的槲奈子也从内室快步走出,她原本温柔似水的深蓝色眼眸在看到满月怀抱“朝花”的瞬间,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和复杂情绪。
她手中还拿着给小绫月擦身子的湿毛巾,指尖微微收紧。
“满月……这位是?”
槲奈子的声音依旧柔和,却比平时少了几分温度。
满月感到一阵头痛,这局面比面对爆炸和废墟更让她棘手。
她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解释:
“‘吉原的明月’,朝花。‘花咲阁’坍塌时被压住了,顺手救回来的。”
她刻意省略了那个突如其来的“谢礼”。
然而,女人在这种事情上的直觉总是敏锐得可怕。
残月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满月唇边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属于“朝花”的冷冽异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顺、手?”
残月一字一顿,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她猛地伸手指着“朝花”,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还有这顶破帽子是怎么回事!?你去救个人,还连人带‘定情信物’一起捡回来了吗!?杂鱼!笨蛋满月!”
槲奈子虽然没有像残月那样直接发作,但她默默低下头,轻轻咬住了下唇,握着毛巾的手更紧了,周身弥漫着一股无声的委屈和失落。
她不像残月那样有立场直接质问,但那份萦绕不散的幽怨气息,同样让满月感到压力巨大。
被两人如同实质般的目光钉在原地,满月感觉自己抱着“朝花”的手臂都有些僵硬了。
她试图缓和气氛:
“月月,奈奈,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先救人要紧,她伤得不轻……”
“呵……”
残月冷笑一声,双臂环胸,别过脸去,
“是啊,救人要紧,那您就好好照顾您的‘朝花’吧!我和奈奈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气鼓鼓地转身就要走,狐尾甩得啪啪作响。
槲奈子见状,也对着满月微微躬身,语气疏离:
“满月请自便,我去照顾夫人了。”
说完,也跟着残月作势欲走。
“等等!”
满月一个头两个大,她知道这时候要是让她们走了,后续的麻烦会更大。
她连忙叫住两人,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奈和……几乎是示弱的恳切,
“别闹……帮我一下!……月月,奈奈……帮我准备些热水和干净的布巾,可以吗?她毕竟是因我……或者说,因我们御前家的事被卷入的。”
这话半真半假,但至少给了两人一个台阶。
残月哼了一声,没说话,但脚步停了下来。
槲奈子抬起眼帘,看了看满月,又看了看她怀中昏迷不醒、确实伤势不轻的“朝花”,终究是心软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准备。”
满月迅速下令:
“莲雨,去找大夫。有希,帮忙去向凉奈要一间静室。”
一场小小的风暴暂时被压下,但空气中弥漫的醋意和紧张感,却远未消散。
喜多川家的一间僻静和室内,灯火通明。
“朝花”被小心地安置在柔软的铺盖上,那顶焦黑的魔女帽已被取下放在一旁。
槲奈子细心调制的、具有镇痛安神效果的熏香在室内袅袅盘旋。
大夫刚刚被莲雨“请”来,正在为“朝花”处理腿部的压伤和检查其他伤势,满月、残月、槲奈子等人则等候在稍远些的地方。
残月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视线时不时扫过榻上那个即使昏迷也依旧散发着妖娆气息的女人,又瞪向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朝花”身上的满月,腮帮子不自觉的鼓起。
槲奈子则安静地跪坐在一旁,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的“朝花”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首先看到的便是站在不远处的满月。
她虚弱地牵起嘴角,露出一抹苍白却依旧风情万种的笑容,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如同羽毛搔过心尖:
“呵……是你救了妾身么?真是……无以为报呢……”
她的目光仿佛黏在了满月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依赖和……某种暗示。
残月猛地站直了身体,狐耳竖起,眼神锐了起来。
槲奈子也抬起了头,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澜。
满月感受到身后两道瞬间变得冰冷的视线,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用最公事公办的语气回应:
“举手之劳,朝花小姐好生休养便是。”
然而,“朝花”仿佛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或者说,她乐见其成。
她微微侧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残月和槲奈子,尤其是在残月那明显不善的脸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又看回满月,语气带着一丝狡黠的虚弱:
“救命之恩,岂是‘举手之劳’便能带过?待妾身伤愈……定当‘好好’报答阁下……”
她刻意拖长了“好好”二字的音调,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你——!”
残月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深红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满月站在房间中央,前方是榻上笑语嫣然、不断释放魅惑与挑逗的“朝花”,身后是醋意滔天、即将爆炸的残月和默默散发低气压的槲奈子。
与此同时,森川夜灰头土脸地从“花咲阁”仍在冒烟的废墟边缘,剧烈地咳嗽着,淡奶油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惊魂未定与茫然。
她精心打理的魔女帽在刚才的爆炸冲击中不知被掀飞到了何处,发丝凌乱,裙摆上也沾满了灰烬。
“咳咳……怎么回事?我只是回老家来看个比赛……”
她喃喃自语,目光下意识地扫视着周围混乱的景象——哭喊的人群、忙碌的“町火消”、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木料烧焦的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魔力残渣。
“这种混乱的波动……不是寻常火药,更像是某种破坏性术式被强行引爆。”
她低声自语,指尖在空中虚划,感受着残留的法力脉络。
“这、这的法力怎么这么多、这么乱啊!咳咳咳!……难道爆炸和千寻有关!?”
森川夜心中警铃大作,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顾不上寻找自己丢失的帽子,也暂时压下了去与同伴汇合的念头,下意识地捏紧了藏在袖中的短魔杖,身影悄然隐入尚未散尽的烟尘与混乱的人群,目光紧紧追随着满月一行人残留下来的法力,紧紧跟随。
这件事,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