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从组织总部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推开门，屋里的灯没开，窗帘也拉着，整个房间陷在一片昏暗里。
【今天真是见鬼了。】
他按下开关，日光灯闪了两下才亮起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林凡掏出来看了一眼，全是消息。
苏婉儿发了四十几条。
李若冰也发了好几条。
还有一些陌生号码，估计是记者或者什么别的人。
林凡把手机扔在桌上，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
门突然被敲响。
“林凡哥哥！”
是苏婉儿的声音。
林凡叹了口气，走过去开门。
苏婉儿站在门外，眼圈红红的，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盒。
“我给你炖了汤。”
她把保温盒塞进林凡手里。
“今天女神赢了，你一定也很激动吧？”
林凡接过保温盒。
【激动个鬼，我都快吓死了。】
“嗯，确实挺激动的。”
苏婉儿走进来，关上门。
她在林凡床边坐下，抬头看他。
“林凡哥哥，你说女神为什么不杀洛璃？”
林凡放下保温盒。
“女神说了啊，力量不是用来破坏的。”
“可是洛璃那么嚣张！”
苏婉儿的声音里带着愤怒。
“她凭什么挑战女神？她配吗？”
林凡坐到椅子上。
【你这护犊子的样子，真是……】
“洛璃也没恶意，就是想切磋一下。”
“切磋？”
苏婉儿站起来。
“林凡哥哥你太善良了！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
林凡揉了揉太阳穴。
【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
苏婉儿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林凡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洛璃怪怪的？”
“什么怪？”
“就是……”
苏婉儿咬了咬嘴唇。
“她看你的方式。”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糟糕，她发现了什么吗？】
“我没注意。”
他装作不在意地说。
苏婉儿盯着他的脸。
“今天在竞技场外面，洛璃找过你对不对？”
林凡的手指收紧。
“就聊了几句。”
“聊什么？”
“没什么，就是……就是一些普通的话。”
苏婉儿突然抓住他的手。
“林凡哥哥，你要小心那个女人。”
她的手心很凉。
“她不是什么好人，她一定在打什么主意。”
林凡想抽回手，但苏婉儿抓得很紧。
“我知道。”
他只能这么说。
苏婉儿松开手，站起来。
“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喝汤。”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
“林凡哥哥，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她就出去了。
门关上，林凡靠在椅背上。
【今天到底怎么了……】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陌生号码。
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林凡。”
是洛璃的声音。
林凡猛地坐直。
【她怎么又打来了！】
“有事吗？”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你现在有空吗？”
洛璃的语气很淡。
“我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
“见面聊。”
洛璃停顿了一下。
“就在你宿舍楼下。”
林凡的心脏狂跳。
【她在楼下？】
他走到窗边，往下看。
洛璃站在路灯下，手里的折扇轻摇，白色长裙在夜风里微微飘动。
她抬头，和林凡的视线对上。
林凡后退一步。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五分钟后下来。”
他说完挂断电话。
换了件外套，林凡出了宿舍。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镜子里的脸看起来很苍白。
【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电梯门打开，林凡走出去。
洛璃还站在原地，看到他出来，收起折扇。
“林凡。”
她走过来。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
林凡点头。
两人沿着校园小路往湖边走。
这个时间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
洛璃没有说话，只是走在他旁边。
她走得很慢，折扇在手里转来转去。
林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沉默着。
湖边的长椅上，洛璃坐下。
林凡站在旁边。
“坐吧。”
洛璃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湖面很平静，月光碎在水面上。
“你紧张吗？”
洛璃突然问。
林凡的手指攥紧。
“为什么紧张？”
“因为你在发抖。”
洛璃看向他。
“从刚才到现在，你的手一直在抖。”
林凡把手藏进口袋。
【该死的！】
“我没有。”
“别骗了。”
洛璃打开折扇，扇面上的山水图在月光下看得很清楚。
“今天在竞技场，我看到你了。”
林凡的呼吸停顿。
“看到我什么？”
“看到你离开的时候，身体很虚弱。”
洛璃的语气很平淡。
“你走路的样子，就像刚经历了什么消耗巨大的事情。”
林凡的后背开始冒汗。
“我只是……只是看比赛太紧张了。”
“是吗？”
洛璃收起折扇。
“可是我记得，神谕少女离开的时候，也是那种虚弱的感觉。”
林凡猛地站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璃抬头看他。
“坐下。”
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我只是想验证一些猜测。”
林凡重新坐下。
他的手心全是汗。
“林凡，你跟神谕少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洛璃转过身，正面看着他。
“代言人？信徒？还是说……”
她停顿了一下。
“某种映射？”
林凡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了！】
【她全都知道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洛璃笑了。
“你知道吗，你紧张的时候会摸鼻子。”
她伸手，在自己鼻子上点了一下。
“就像现在这样。”
林凡下意识地放下手。
【糟糕！】
“而神谕少女……”
洛璃的声音变得很轻。
“她今天在竞技场上，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林凡的心脏狂跳。
“什么动作？”
“挠头。”
洛璃盯着他。
“那种无意识的、窘迫时才会出现的动作。”
林凡完全说不出话了。
“你也有这个习惯。”
洛璃继续说。
“我问过其他人，他们说你不知所措的时候，会抬手又放下。”
她站起来，走到林凡面前。
“林凡，你确定你只是一个传声筒？”
林凡抬头看她。
月光落在洛璃的脸上，她的表情很认真。
“我只是代言人。”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洛璃沉默了几秒。
“也许吧。”
她转身准备离开。
“但我觉得，你本身就是神谕少女的某种……映射。”
林凡站起来。
“洛璃。”
洛璃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的猜测，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这会给女神带来麻烦。”
林凡深吸一口气。
“也会给我带来麻烦。”
洛璃回头，看着他。
“你这么说，就是承认了？”
林凡没有回答。
洛璃走回来，站在他面前。
“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的声音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
说完她转身离开。
白色长裙消失在夜色里。
林凡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了。
【完了。】
【彻底完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又多了几条消息。
苏婉儿：“林凡哥哥，洛璃是不是又去找你了？”
李若冰：“明天来我办公室。”
还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打开一看，是洛璃。
“期待下次见面。”
林凡关掉手机。
湖面的风吹过来，带着凉意。
他在长椅上坐下，闭上眼睛。
意识深处，绫罗的声音响起。
“她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
林凡在心里回应。
【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
绫罗的语气很平静。
“至少她说了不会告诉别人。”
【你相信她？】
“不相信。”
绫罗停顿了一下。
“但我们也没别的选择。”
林凡睁开眼睛。
天空很黑，没有星星。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苏婉儿打来的。
林凡接通。
“林凡哥哥！”
苏婉儿的声音很急。
“洛璃刚才去找你了对不对？她说了什么？”
林凡叹了口气。
“没什么。”
“你骗人！”
苏婉儿的声音都变尖了。
“我看到她从你们宿舍楼下离开了！你们肯定聊了什么！”
林凡揉了揉太阳穴。
“婉儿，现在很晚了。”
“我不管！”
苏婉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告诉我，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林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只是……只是问了一些关于女神的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一些普通的问题。”
“那她为什么不去问别人，偏偏找你？”
苏婉儿的语气很冲。
“林凡哥哥，你不觉得她太奇怪了吗？”
林凡沉默。
【确实奇怪。】
【但我能说什么呢？】
“婉儿，我累了。”
他打断她。
“明天再说好吗？”
苏婉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
她的声音变得很小。
“那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林凡靠在长椅上。
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他想起洛璃刚才说的话。
“你本身就是神谕少女的某种映射。”
【她说得对。】
林凡闭上眼睛。
【我就是绫罗。】
【绫罗就是我。】
【这秘密……还能守多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