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室的门成了林凡唯一的避风港。
但这片港湾，正在被风暴侵蚀。
自从洛璃到来后，整个地下基地的气氛都变了。
走廊里，那些古族精英们看他的表情，从最初的轻蔑，逐渐转为一种混合着嫉妒和幸灾乐祸的复杂情绪。
天穹组织的成员们则纯粹是看热闹，每次见到他，都露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便秘表情。
【我成了基地吉祥物了吗？还是移动的八卦中心？】
林凡躲在食堂的角落，用营养餐盘挡住自己的脸，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接收着周围的议论。
“听说了吗？洛家那位，今天又给林凡送东西了，是‘静心檀香’，据说一小块就价值千金。”
“结果呢？”
“被李队长半路截下了，原话是‘基地内部禁止使用成分不明的熏香’。”
“哈哈哈哈，李队威武！”
“可我昨天看见苏婉儿学妹，也想送自己烤的饼干，也被李队以‘可能影响代言人标准膳食结构’给拦了。”
“……李队这是无差别攻击啊。”
林凡把头埋得更低了。
【李若冰，你干得好啊！】
【但是为什么连苏婉儿的饼干都拦！那孩子多伤心啊！】
他心里五味杂陈。
李若冰的行为，确实帮他挡掉了洛璃大部分的骚扰，可这种全方位的“保护”，也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圈养的珍稀动物，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了。
更可怕的是苏婉儿。
小姑娘的危机感彻底爆棚。
那天林凡路过一间公共休息室，正巧看到苏婉儿在和另一个古族子弟争论什么。
对方似乎说了几句关于洛璃和林凡“郎才女貌”的风凉话。
苏婉儿气得小脸通红。
“你胡说！”
她猛地一拍桌子。
“咔嚓——”
一声脆响。
她面前那杯刚倒的热水，连同玻璃杯一起，瞬间被冻成了一个冰坨坨，还冒着白色的寒气。
整个休息室鸦雀无声。
那个古族子弟吓得脸都白了。
苏婉儿自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一脸不知所措。
林凡躲在门外，心里咯噔一下。
【情绪激动导致异能失控？】
【这丫头对‘神谕少女’的崇拜，已经狂热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不敢进去，悄悄溜走了。
这修罗场，已经从精神层面，开始向物理层面发展了。
他有预感，要出大事。
预感成真的这天，来得猝不及防。
为了促进天穹与古族的“友好交流”，陈默又在宴会厅组织了一场舞会。
【还来？上次的社死经历还不够吗？】
林凡本想用“体悟神谕”的万能借口推掉，结果陈默派人送来一套崭新的礼服，附带一张纸条。
“神谕的代言人，也需要融入集体。”
【融入个屁！我只想自闭！】
最终，他还是被硬拖了过去。
宴会厅里，舒缓的音乐流淌。
男男女女们在舞池中旋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林凡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端着一杯果汁，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盆盆栽。
他刚站稳，左边，一股熟悉的洗发水清香飘来。
苏婉儿端着一个小蛋糕，紧张地站在他身边。
“林凡学长，你……你今天真帅。”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小礼裙，看起来像个纯洁的公主。
右边，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
李若冰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他旁边，她没穿作战服，换上了一身简约的黑色长裙，抱着手臂，像个尽忠职守的保镖。
林凡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左半边身子在春天，右半边身子在北极。
【救命……】
他还来不及想好怎么应对这诡异的局面，舞池中央的人群忽然像摩西分海般，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洛璃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紫色的鱼尾裙，将她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晶石，随着她的步伐，闪烁着点点星光。
她无视了所有人，径直走到林凡面前。
“林凡先生，躲在角落里，不觉得浪费了这美好的夜晚吗？”
她对着林凡，优雅地伸出了手，做了一个无可挑剔的邀舞姿势。
“赏个脸，陪我跳支舞？”
轰！
林凡感觉自己脑子里有根弦，彻底断了。
全场的音乐仿佛都停了。
所有人的动作也都停了。
上百道各色各样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像无数根针，扎得他浑身刺痛。
【来了，它来了，公开处刑的最终章！】
他还没来得及摇头，甚至还没来得及后退。
“不行！”
苏婉儿几乎是尖叫着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林凡的左手，用力往自己这边拽。
“林凡学长他不会跳舞！他要休息！”
她的小脸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急的。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若冰动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用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了林凡的右手。
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
她也用力一拉。
于是，全海城最顶尖的异能者圈子里，出现了堪称百年难遇的一幕。
宴会厅的舞池中央。
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一脸生无可恋的青年，被三个风格迥异、却都美得不像凡人的女人，从三个方向拉扯着。
洛璃保持着邀舞的姿势，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苏婉儿死死拽着他的左手。
李若冰牢牢控制着他的右手。
三足鼎立。
僵局形成了。
林凡感觉自己快被扯成三瓣了。
【谁来救救我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如果我没有觉醒异能，现在应该在家里一边吃泡面一边打游戏，而不是在这里被三个女人当成拔河的绳子！】
他试图开口解释。
“我……我……”
他只说出两个字，就被三股冰冷的杀气吓得把剩下的话全吞了回去。
洛璃对着李若冰和苏婉儿，笑意盎然。
“两位这么紧张做什么？只是跳支舞而已。还是说，你们觉得他只属于你们？”
她的语气充满了挑衅。
“你闭嘴！林凡学长是神谕少女的代言人！他属于全人类！不属于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
苏婉儿鼓起勇气反驳，拽着林凡左手的力道更大了。
李若冰一言不发，但抓着林凡右手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度。
林凡感觉自己的右臂快要失去知觉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彻底沸腾了。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世纪修罗场啊！”
“这林凡……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换我，换我啊！我愿意被撕开！”
“你们快看李队长的表情，她急了，她急了！”
【你们这群混蛋！不要再看戏了啊！】
林凡内心在疯狂尖叫，脸上却只能维持着快要哭出来的茫然表情。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一寸寸地公开碾碎。
洛璃的兴致似乎更高了。
她很享受这种争夺。
在她看来，猎物越是被多方争抢，才越能证明其价值。
“既然两位都这么舍不得，不如，我们换个方式？”
洛璃的手指从林凡肩上滑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胸口。
“谁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走向自己，谁就赢了，如何？”
“林凡学长才不是赌注！”苏婉儿愤怒地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凡的求生欲爆发了。
他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哎哟！”
他忽然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猛地往下一蹲，捂住了肚子。
“不……不行了……肚子……肚子好痛……”
他用上了毕生最好的演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甚至逼出了几滴冷汗。
这个突发状况，让三女都愣了一下。
拽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半分。
就是现在！
林凡猛地抽回双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包围圈，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宴会厅的出口。
“抱歉！我去趟厕所！”
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在巨大的宴会厅里回荡。
他逃了。
他成功地从世纪修罗场的中心，逃了出来。
林凡一口气跑到走廊尽头的拐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惊魂未定地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往宴会厅的方向看。
洛璃已经优雅地回到了人群中，正端着一杯酒，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他回来。
而舞池中央，李若冰和苏婉儿还站在原地。
两个人谁也没动，就那么面对面地站着。
距离不到一米。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但林凡隔着几十米，都能感觉到那两人之间迸发出的激烈电光。
她们在争。
争谁有资格，站在离他最近的那个位置。
林凡缩回了脑袋，整个人虚脱般地滑坐在地。
【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想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混到毕业，找份工作，娶个老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看着自己因为刚才用力过猛而微微发红的手腕，欲哭无泪。
【这简直是社死教科书的封面范例。】
【不，这已经是社死博士后出站报告了。】
他的咸鱼人生，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