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林凡一个激灵，烦躁的心绪瞬间被警惕取代。
【谁？】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来找我？】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走廊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熟悉又让他头疼的身影。
黑色长袍，兜帽遮脸，只露出一个带着神秘弧度的下巴。
洛璃。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去古族领地吗？怎么直接找上门了？】
【我现在这个状态，虚得跟纸糊的一样，她要是想干点什么……】
一连串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他甚至想装作不在家。
但敲门声再次响起，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
林凡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
他打开了房门。
“林顾问，深夜打扰了。”洛璃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进来。
她的目光穿透了兜帽的阴影，似乎在林凡身上停留了一瞬。
“有事？”林凡靠在门框上，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试图掩饰自己的虚弱。
“你的情况，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洛璃却直接戳穿了他的伪装。
林凡的身体一僵。
【这家伙的眼睛是X光机吗？】
洛璃迈步走进房间，自顾自地打量着四周。
“神道的力量，既是恩赐，也是诅咒。”她转过身，兜帽下的脸庞若隐若现，“你触碰到了力量的本源，也触碰到了……禁忌。”
林凡关上门，没有说话。
【禁忌？】
【不就是我自己觉得羞耻吗？这也算禁忌？】
“先驱者的记忆，是一把双刃剑。”洛璃继续说道，“它让你看到了神道的宏伟，也让你内心的裂痕，化作了囚禁神性的枷锁。”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林凡的心坎上。
【她全都知道！】
【古族的记载里，连这种事都有吗？】
林凡感觉自己在这女人面前就像是没穿衣服，所有的秘密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嘲笑我？”他没好气地回应。
“不，我是来帮你。”洛璃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帮我？”林凡嗤笑一声，“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不是。”洛璃坦然承认，“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帮古族，帮这个世界。深渊之源即将苏醒，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神道掌控者，而不是一个连自己力量都无法驾驭的……半成品。”
半成品三个字，刺得林凡有点难受。
【虽然是实话，但你也说得太直接了吧！】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自己解不开那道枷锁。”洛璃的语调很平淡，却充满了自信，“那道枷锁源于你的心，但想要解开它，光靠你自己是不够的。你需要外力的引导，需要……一把钥匙。”
【钥匙？】
“古族的仪式，就是那把钥匙。”洛璃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它可以帮你直面自己的内心，拥抱那个你一直抗拒的身份。”
林凡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拥抱女神身份什么的，听起来还是很扯淡，但如果能解开枷锁，让绫罗恢复，那点社死好像也不是不能忍。
毕竟，跟世界毁灭比起来，社死算个屁。
【但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这肯定是个交易。】
“条件呢？”林凡直接问道。
洛璃似乎笑了一下。
“很简单。”
“你需要与古族共享所有关于先驱者的记忆，并且，在对抗深渊之源时，必须以古族的利益为优先……”
“你做梦！”林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共享记忆？还要优先考虑你们古族？】
【这不就是让我卖身吗？把我当成你们古族的专属打手？】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房间里的气氛凝重到极点时。
——嘀！！！嘀！！！嘀！！！
一阵尖锐到刺破耳膜的警报声，猛地响彻了整个天穹组织基地！
墙壁上的紧急指示灯疯狂闪烁，将走廊映成一片血红！
林凡的通讯器也跟着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的，是最高级别的黑色警报！
“怎么回事？！”林凡大惊。
洛璃的身体也瞬间紧绷，她猛地看向窗外。
天空中那道刚刚稳定下来的金色裂缝，此刻正剧烈地波动着，而在裂缝的中心，一个微小的黑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从那个黑点中渗透出来！
“林顾问！洛璃小姐！紧急情况！立刻到一号指挥中心！”陈默焦急万分的声音从基地的广播系统中传出。
林凡和洛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凝重。
两人立刻冲出房间，奔向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的科学家都围在主屏幕前，脸上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
“能量等级无法计算！已经超出了我们仪器的上限！”
“维度层级……天呐！这是……这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它正在穿过维度裂缝！我们的防御结界对它根本不起作用！”
陈默站在屏幕前，身体僵硬，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主屏幕上，那个黑点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空洞，仿佛宇宙的伤疤，正贪婪地吞噬着金色裂缝的能量。
一股纯粹的、冰冷的、代表着终结与虚无的气息，透过屏幕传递出来，让指挥中心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手脚冰凉。
林凡的心脏狂跳。
【这是什么东西？】
【深渊之主和它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就在这时，他脑海深处，那片被枷锁禁锢的意识海洋中，绫罗微弱的意念，第一次传递出了夹杂着恐惧的警告。
“……虚空……掠夺者……”
“……它们……吞噬……万物……”
断断续续的词语，拼凑出一个让林凡灵魂战栗的名字。
“是虚空掠夺者。”
林凡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让整个指挥中心的喧嚣都静止了。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陈默快步走到他面前。“林顾问，你说什么？”
“绫罗传来的警告。”林凡看着屏幕上那个恐怖的空洞，“那东西，叫虚空掠夺者。”
“虚空掠夺者……”
会议桌旁，一名来自古老家族的代表听到这个名字，身体猛地一晃，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完了……古籍中记载的‘吞界之兽’……”他颤抖着说道，“传说它们是多元宇宙的蝗虫，所过之处，一切归于虚无……它们……它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指挥中心里蔓延开来。
刚刚才从灭世危机中看到一丝曙光的众人，又被一脚踹进了更深的深渊。
陈默的身体晃了晃，他扶住桌子，才没有倒下。
他看向林凡，眼中带着最后的希望。“林顾问……神谕少女……她还能……”
林凡没有回答。
【绫罗都沉睡了，力量也被我自己锁了，我拿什么去打？】
【用头吗？】
危机感前所未有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羞耻？社死？
在“世界被吞噬”这个选项面前，那些东西显得如此可笑。
【必须解开枷锁！】
【立刻！马上！】
他的脑海中，疯狂闪过先驱者那段模糊的记忆，闪过洛璃刚才的话，还有……从记忆碎片中，刚刚领悟到的一个新名词。
《宇宙焚天诀》。
以及其中的一个法门。
“观星”。
那是一种通过连接神道本源，来预知危机、窥探敌人弱点的法门。
【拼了！】
林凡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他猛地闭上眼睛，将自己全部的意志都沉入体内。
“林顾问？”陈默不解地看着他。
洛璃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拦住了想要上前的陈默。
林凡的意识，来到了那颗被蛛网般枷锁层层包裹的金色星核前。
【给我开！】
他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化作一道洪流，狠狠地撞向那道枷锁！
嗡——！
枷锁剧烈震动，一股源自他灵魂深处的抗拒与羞耻感，化作剧痛反噬而来。
【就凭你也想反抗我？】
【老子都要没了，还在乎穿不穿裙子？！】
林凡发了狠，他的意志凝聚成最锋利的尖刺，无视那撕裂灵魂的痛苦，再一次，狠狠地刺向枷锁的核心！
他要用这把“钥匙”，强行打开通往神道本源的道路，施展“观星”之法！
咔嚓……
一声碎裂声，似乎从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就在这一瞬间，林凡的意识穿透了束缚，眼前的世界轰然破碎。
他仿佛坠入了一片无尽冰冷的漆黑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