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虚无。
林凡的意识坠入一片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黑暗。这里没有星辰，没有光，甚至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他“看”到了那个东西。
虚空掠夺者。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那是一片纯粹的“无”，一个不断扩张的，吞噬一切概念的黑洞。光线被它吞噬，法则在它面前崩解，存在本身就是对它的一种挑衅。
恐惧。
一种源自生命最本能的，对“终结”的绝对恐惧，扼住了林凡的意识。
【这就是……真正的敌人吗？】
【这怎么打？拿什么去打？】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这片虚无同化的瞬间，强行突破枷锁后，与神道本源连接的那一丝联系，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庇护住了他的意识核心。
《宇宙焚天诀》中的“观星”法门，在他脑中自行运转。
无尽的黑暗中，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那不是弱点。
这种存在，没有弱点。
但他看到了一些“节点”。一些维系着这个怪物降临到他们这个维度的，看不见的“锚点”。这些锚点，脆弱而隐秘，散布在维度裂缝的更深处。
意识被猛地拽回。
林凡睁开双眼，剧烈地喘息着。现实世界的时间，不过过去了几秒钟。
指挥中心里，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启动‘天基湮灭阵列’！现在！立刻！”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代表，正指着全息屏幕，对着陈默咆哮，“这是人类文明最后的防线！”
“不行！”天穹组织的一位武器专家立刻反驳，“‘湮灭阵列’是针对同维度物理目标的！对这种高维存在根本无效！启动只会白白耗费掉我们最后的能源！”
“那你说怎么办？等死吗？！”
“我建议立刻执行‘火种计划’！带领精英和民众撤离到地下城，放弃地表！”另一名议会高层脸色惨白地提议。
“放弃？说得轻巧！这颗星球上有上百亿人！你怎么放弃？！”
争吵，恐慌，绝望。
末日降临时的丑态，在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洛璃站在角落，一言不发，但兜帽下那紧绷的轮廓，也显示出她内心的极不平静。
陈默的拳头死死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强迫自己冷静，但大脑却一片空白。
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林凡站了出来。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站立动作，却让周围的喧嚣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没用的。”
林凡开口，他的音量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看向他，有疑惑，有不屑，有茫然。
“无论是湮灭阵列，还是地下城，都只是在等死。”林凡的语调平稳得不像话，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妈的，腿有点软。】
【这么多人看着我，压力好大。】
【但现在怂了，大家就一起完蛋了。】
“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最开始咆哮的那个白人代表怒斥道，“这里是神谕议会，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
林凡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向主位上的陈默。
“陈总干事。”
陈默看着林凡，看着这个少年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林顾问，你……”
“神谕少女有新的指示。”林凡直接打断了他，借用了女神的名义。
这句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镇住了场面。
“什么指示？”陈默急切地问。
“地球将不再被动防御。”林凡一字一句，说出了他在那片虚无中做出的决定，“我们要主动出击。”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一片死寂。
主动出击？
对那个连能量等级都无法计算的怪物？
“你疯了？！”白人代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拿什么去主动出击？用你的女神变身吗？”
林凡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是的。”
简单的两个字，让对方的嘲讽僵在脸上。
【卧槽，我好勇！】
【当着全世界大佬的面承认自己要变身女神去打架，社死已经无法形容我的心情了。】
“虚空掠夺者降临需要通过‘维度锚点’。”林凡不再理会旁人，开始解释他刚刚窥探到的秘密，“在它完全降临之前，我们可以摧毁这些锚点，最大限度地削弱它，甚至……阻止它。”
“锚点？”一个白发苍苍的科学家扶了扶眼镜，“这只是理论上的概念……”
“我现在把它变成了现实。”林凡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需要一种武器，一种可以引发空间共振，进行超视距打击的武器。”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离谱的名字。
“我称之为，‘空间震荡武器’。”
【完了完了，牛皮吹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这玩意要怎么造啊！图纸呢？原理呢？我上哪知道去！】
指挥中心再次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荒谬！简直是天方夜谭！”
“空间共振？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能量吗？会把我们自己都撕碎的！”
“他只是个孩子！我们不能把人类的命运赌在一个孩子的幻想上！”
陈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凡。
他看到了这个少年眼神深处的东西，那不是幻想，不是疯狂，而是一种超越常人的冷静和智慧，一种……背负着一切的觉悟。
他想起了深渊之主降临时，绫罗那救世主般的姿态。
他想起了林凡一次又一次，在最绝望的时刻，创造出的奇迹。
赌吗？
不赌，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
赌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够了！”
陈默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响声让所有争吵戛然而止。
这位天穹组织的最高掌权者，环视全场，他的威严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从现在开始，成立‘神道武器研发小组’，由林凡顾问全权负责！”
“我将调动天穹组织的所有资源，无条件配合林顾问！”
“任何人，任何组织，胆敢阻挠，以叛人类罪论处！”
陈默的决定，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把地球的命运，赌在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身上。
“陈总干事！你这是在自取灭亡！”
“我反对！”
“这是对全人类的不负责任！”
“我负责。”陈默打断了所有反对，“神谕少女从未让我们失望过。这一次，也一样。”
他看向林凡，郑重地说道：“林顾问，需要什么，直接说。”
林凡心中巨震。
【这家伙……竟然真的信了？】
【这压力……比虚空掠夺者还大啊！】
他吸了一口气。“我需要最高权限的实验室，最顶级的材料科学家，还有……绝对的安静。”
苏婉儿和李若冰站在人群的后方。
苏婉儿的眼中，已经满是星星。她看到的不是那个偶尔会脸红的同学林凡，而是一个在末日危机面前，力挽狂澜的领袖。
李若冰的内心同样受到巨大的冲击。她一直怀疑林凡，监视林凡，但此刻，看着那个站在世界权力中心，平静地规划着反击策略的背影，她发现自己所有的怀疑都显得那么可笑。
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洛璃靠在墙边，兜帽下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抹真正的，不带任何玩味的弧度。
【羞耻的枷锁，竟然用这种方式强行挣脱了吗？】
【直面恐惧，背负责任……】
【这股气息……原来如此，是‘天命之子’的光环开始觉醒了。】
【林凡……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在陈默的安排下，林凡很快被带到了天穹基地最深处，戒备等级最高的S级实验室。
巨大的合金门在他身后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空旷、冰冷的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股支撑着他的气势，瞬间垮了下去。
林凡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累死了……】
【装逼好累……】
【现在怎么办？空间震荡武器……我连个设计图都画不出来啊！我就是个文科生啊！】
他欲哭无泪。
但时间不等人。
林凡盘腿坐好，闭上双眼，意识再次沉入体内。
金色星核依旧被残存的枷锁束缚着，但已经松动了许多。他能感觉到，绫罗的意识波动，比之前活跃了一些，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没办法了，只能靠你了，老兄。】
他将全部精神力集中，尝试着与神道本源进行更深层次的连接。
《宇宙焚天诀》的法门在脑中流淌。
瞬间，无数繁复到极致的知识，如同数据洪流般，疯狂地涌入他的大脑。
能量结构图、空间曲率模型、维度弦理论应用……
这些他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此刻却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他甚至能理解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呃啊！”
剧烈的头痛传来，林凡发出一声闷哼。
这是强行灌输知识的代价。
但他没有停下。
他伸出手，调动体内已经所剩无几的星核能量。一缕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汇聚。
按照脑海中涌现的蓝图，他开始艰难地，凭空构建一个无比复杂的能量核心。
这是“空间震荡武器”的心脏。
每构建一分，他体内的能量和精神力就被抽走一大截。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汗水湿透了衣背。
就在这时，实验室墙壁上的警报灯，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发出刺耳的蜂鸣！
全息屏幕自动弹出，上面是来自外层空间监测站的实时画面。
那道金色的维度裂缝，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大！
而裂缝中心那个代表着“虚空”的黑洞，猛地膨胀了一圈！
一股恐怖的威压，甚至穿透了层层空间和基地厚重的墙壁，降临到实验室中！
嗡——
林凡手中那个刚刚凝聚成型，散发着微光的能量核心，表面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