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一声轻微，却仿佛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脉动，再一次从林凡的丹田深处传来。
不是他那颗黯淡的星核。
也不是绫罗那片被束缚的金色神性。
是第三种，一种古老、深邃、仿佛刚刚从亿万年的沉眠中被惊醒的搏动。
林凡躺在修复液中，身体的修复进程已经完成，但他的意识却被这全新的搏动彻底攫住了。
【这又是什么？买一赠一？我身体里到底塞了多少东西？再来一个我就要超载了！】
他的意识试图去触碰那股搏动的源头，但刚一靠近，海啸般的，破碎而宏大的信息流便再次席卷而来。
先驱者……星辰母核……古老誓约……
这些概念不再是模糊的词汇，而是化作了无数扭曲的光影和无法理解的法则符文，强行灌入他的大脑。
林凡感觉自己的脑袋成了一个被强行安装了十几个G压缩包的诺基亚手机，开机画面还没过完，主板就已经开始冒烟了。
【我操！头要炸了！这什么远古资料包，解压就死机啊！】
剧痛让他猛地从修复液中坐起，大口地喘着气。
休养舱的舱门无声滑开。
他赤着上身，水珠顺着还算匀称的肌肉线条滑落，整个人却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他尝试去理解刚才接收到的信息，却发现那根本不可能。
那些知识的维度太高了，就像一个二维生物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三维球体的全貌。他能看到的，只有这个球体投射在二维平面上的，一个不断变化的圆形。
他根本无法用语言，甚至无法用逻辑去完整描述他“看”到的东西。
就在这时，陈默的通讯请求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林凡阁下，身体恢复如何？神谕议会紧急会议，需要您立刻参加。”
【又开会……你们是把我当永动机了吗？】
林凡无奈，披上一件干净的作战服，意识被直接拉入了虚拟会议室。
一进去，几十道视线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敬畏、好奇，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狂热。
“神性守护者阁下！”
“阁下，您在深度冥想中，是否获得了新的神谕？”
【神谕？我差点连遗言都准备好了。】
林凡保持着沉默，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安静。”陈默开口，会议室立刻鸦雀无声。他注视着林凡，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郑重，“阁下，我们都看到了您之前的状态，也知道您在探索神性本源的奥秘。不知，是否有新的发现可以与我们共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关乎着地球文明的下一步走向。
林凡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说？告诉他们宇宙其实是个大型服务器，有个叫‘古老誓约’的至高防火墙，绫罗的本质是系统派来杀毒的程序，而我就是那个被病毒和杀毒程序同时盯上的倒霉U盘？】
【他们不把我立刻打包送去给洛璃切片研究才怪。】
他斟酌了半天，最终只能用一种近乎神棍的，模糊的方式开口。
“星辰……有其自身的意志。”
他的话语很轻，却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它追求一种平衡。虚空……不仅仅是敌人，也是平衡的一部分。一种……必须被修正的失衡。”
议员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
“阁下，您的意思是？”一位军方代表忍不住追问。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是在努力翻译我脑子里那些乱码而已。】
林凡摇了摇头，没有再解释。
他自己都搞不懂，还怎么解释给别人听。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部分议员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和怀疑。他们原以为能得到明确的战略指导，得到的却是一段玄之又玄的“神谕”。
只有洛璃，她站在角落，那张冰山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痴迷的神采。
“他触碰到了……法则的本质。”她低声喃喃，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锚点……正在与根源共鸣。”
陈默也陷入了沉思，他试图从林凡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里，解读出更深层的信息。
就在这时。
嘀！嘀！嘀！
刺耳的红色警报，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虚拟会议室！
主屏幕上，一幅巨大的全球地图瞬间弹出，三个位于全球不同大陆板块深处的点，正闪烁着致命的猩红光芒！
“报告！位于亚洲板块、欧罗巴板块、美利坚板块的三座‘地心熔炉’核心能源节点，同时遭到未知单位突袭！”
一个技术官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调。
“不是虚空主力！是数量极少，但隐蔽性极强的小股部队！”
“第一防线已被渗透！它们……它们的目标是能源核心的冷却系统！”
“怎么可能！‘地心熔炉’的防御等级是最高的，它们是怎么绕过外围警戒网的？”
“它们的攻击模式……太精准了！就像完全掌握了我们能源系统的结构蓝图！指挥中心怀疑……有内鬼！”
一声声绝望的报告，让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议员们，如坠冰窟。
陈默的身体猛地绷直，他看向林凡，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林凡的第二个推测，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应验了。
潜入，破坏内部稳定！
林凡的意识，通过“神性守护者”的权限，瞬间连接到了三个战场的实时画面。
他“看”到了。
一些如同流动的阴影般的诡异生物，无视了大部分物理攻击，它们所过之处，坚固的合金墙壁被无声无息地腐蚀、分解。
驻守的精英异能者小队，在它们面前节节败退，许多人的攻击甚至无法锁定目标。
三个能源节点，为整个天穹防御结界提供了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能量。
一旦被毁，地球将彻底门户大开！
【不是吧！刚拿到新手教程，连第一关都没搞明白，就直接强制进最终BOSS战？】
林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帮虚空杂碎是装了GPS定位吗！专挑我精神恍惚、星核空虚的时候来搞事！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深吸一口气，顾不上去研究那神秘的第三种搏动，也顾不上去消化那些宏大的宇宙机密。
他抬起头，看向脸色铁青的陈默。
“我过去。”
简短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没有时间再开会讨论了。
下一秒，林凡的身影，直接从虚拟会议室中消失。
他切断了连接。
医疗休养区的独立房间内，林凡站在原地，巨大的责任感如同实质的山峰，狠狠压在他的肩膀上。
这不再是被动卷入的闹剧了。
从他接受“神性守护者”这个称号开始，他就没有了退路。
他闭上眼睛。
外界的喧嚣，议会的震惊，敌人的阴险，在这一刻全都被他抛诸脑后。
他的意识中，只剩下那三个正在急速衰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能源光点。
【上班了，女神大人。这次的加班费，记得找陈默三倍结算。】
金色的光辉，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光芒中，他那单薄的少年身形，迅速被拉长、重塑，熟悉的剧痛与力量灌注的快感交织在一起。
光芒散去。
绫罗的身影，再一次降临。
她静静地悬浮在房间的半空中，绝美的容颜上，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空的金色眼眸，却不再是往日的空灵与淡漠。
冰冷的焦急与锐利的决然，在那双神圣的眼瞳深处，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