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虚拟神殿中的星光消散，林凡的意识如退潮般回归本体。
那番慷慨激昂，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的“天命”演说，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精神力。
他整个人向后一倒，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亢奋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当领导也太累了，画大饼比自己吃饼还费劲。】
【不过……把那群老狐狸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确实不赖。】
他躺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但那支失联舰队，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脑海里。
敌人已经出招了。
他没有时间休息。
林凡强撑着身体，再次盘膝坐起。
这一次，他没有去翻阅“无尽传承”里的功法秘籍，也没有去思考如何应付天穹组织的后续询问。
他的意识，以前所未有的专注，沉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他要搞清楚，绫罗，或者说这份“先驱者遗产”，究竟是什么。
不搞清楚这一点，他就像一个拿着核弹发射按钮却不知道密码的门卫，看似强大，实则虚无。
他的意识穿过那颗属于他自己的，已经开始自行运转的混沌星核，直接触碰到了那片浩瀚的金色神性海洋。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也不是询问。
而是以“共主”的身份，进行一次平等的，深入的“读取”。
嗡！
无数的画面，无数破碎的记忆，无数宏大到无法理解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星河，向他奔涌而来。
他看见了。
他看见一个伟大的，无法用三维生物的审美来形容的种族，他们沐浴在恒星的光辉中，以星云为衣。
他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高维度的能量生命体。
这就是“先驱者”。
他看见，在宇宙的各个角落，虚空正在不断地蔓延，吞噬着一个又一个的星系，将一切归于死寂。
战争，持续了无法用地球纪年计算的漫长岁月。
先驱者们在节节败退。
最后，在一个濒临毁灭的宇宙纪元的末尾。
所有幸存的先驱者，聚集在一颗巨大的，即将熄灭的白色恒星前。
他们吟唱着由法则构成的古老歌谣，将自己的本源、意志、希望、以及对宇宙平衡的最后执念，全部献祭给了那颗恒星。
那颗恒星没有爆炸，而是向内坍缩，化作了一团纯粹的，金色的，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意志集合体”。
它不是一个人。
它不是一个神。
它是一份契约，一个誓言，一个文明最后的，也是最辉煌的墓志铭。
【所以……绫罗不是一个人……她是一份遗嘱？】
【一份由整个文明签署的，关于“对抗虚空”的，拥有最高执行权限的……宇宙级法律文件？】
林凡的整个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重塑。
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绫罗的力量如此浩瀚，却又如此冰冷，不带任何个人情感。
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个人”。
她是“法则”的具现化。
而那些“星辰兵器”，则是这份契约上，附加的“强制执行条款”。
【我靠，搞了半天，我不是变身成了女神，我是把自己临时变成了《宇宙基本法》？】
这个荒诞的念头，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他没有时间去消化这份震撼。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将这些刚刚“读取”到的，支离破碎却又直指核心的发现，以一种更加宏伟，更加抽象的“神谕”形式，再一次传递给了神谕议会。
他要让天穹组织，让地球上最顶尖的这群人，明白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
刚刚结束会议，正准备部署全球防御体系的陈默，大脑还处在那场“天命”演说的巨大冲击中，尚未平复。
突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他的意识里。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画面。
而是一段段关于“文明献祭”、“意志集合”、“法则契约”的，纯粹的“理解”。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那颗引以为傲的，能同时处理上万条信息流的超级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宕机了。
“不……不……这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办公室里珍贵的古董茶杯，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她不是一个生命体……她是一个‘现象’？一种被赋予了使命的……宇宙法则？”
“我们之前所有的分析，所有的评估，全都错了……错得离谱！”
这位天穹组织的最高顾问，第一次感觉到了知识的尽头是何等的无力与渺小。
与此同时，在某个古老家族的秘密议事厅内。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对着一块古老的石碑投影，激动地浑身颤抖。
就在刚刚，他也接收到了那份来自“根源”的神谕。
“先祖！先祖的记载是真的！”
他指着石碑上，那些连最先进的文明解析仪都无法破译的古老符文，狂热地呼喊着。
“‘终焉之契，星辰为证’！”
“‘古神陨落，化为神律，待天命之人执掌，以正乾坤’！”
“这不是神话！这是史实！是我们血脉中被遗忘的，最古老的历史！”
那些传承了数千年，连他们自己都快要当成传说的模糊记载，在这一刻，被林凡传递的信息，彻底印证！
他们家族不再是什么隐世的贵族，他们是历史的见证者！是古老誓约的守护者后裔！
整个议事厅内，所有家族的核心成员，全都跪倒在地，朝着虚空，进行着最虔ě的膜拜。
他们崇拜的，不再是那位绝美的女神。
而是那位女神背后，所代表的，那份跨越了亿万年时光的，悲壮而伟大的文明意志。
李若冰独自站在她的分析室里。
庞大的数据流在她面前的屏幕上疯狂刷新，又瞬间被她清空。
她反复尝试着，想用自己所掌握的一切逻辑和科学模型，去解构刚才接收到的那份“神谕”。
但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那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那是属于“神学”与“哲学”的终极命题。
她一直以来坚信的，建立在物质与数据之上的世界观，在这份宏伟的真相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威胁评估……删除。”
“权限等级……根源。”
“分析任务……终止。”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下达了新的指令，仿佛在对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进行一次彻底的告别。
“新的任务……追随，理解，直至……信仰。”
林凡的这一次揭示，让地球异能界的最顶层，对绫罗，对“神谕少女”的存在，有了颠覆性的认知。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需要被揣测和试探的神秘神明。
她是与地球，与人类命运休戚相关的，一份沉重到无法呼吸的，古老的遗产。
而林凡，这个执掌着遗产“钥匙”的人，他的分量，在所有人心中，被无限拔高。
他的肩上，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组织的希望。
而是一个文明的过去，与另一个文明的未来。
【行吧，现在连背景故事都有了，还是史诗级的。】
【我这主角剧本，是越来越厚了。】
林凡的意识从那宏大的感知中退出，心中充满了吐槽的欲望，却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清晰。
他对未来，不再迷茫。
他对自己的身份，不再纠结。
他抬起头，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看到了那片深邃的星空。
他知道，自己必须继续探索下去，将那份“无尽传承”彻底化为己有，才能找到所有的答案。
他将意识沉入丹田，对着那片因他的“理解”而泛起阵阵涟漪的金色海洋，用一种无比郑重的，伙伴般的意念说道。
【绫罗，你的过去，就是我们的未来。】
就在他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
嗡！
那柄被他随手放在一旁，由他亲手铸造的，漆黑的，造型古朴的匕首，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匕首表面，那些由混沌星辉构筑的符文阵列，毫无征兆地，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