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评估报告的数据，在全息屏幕上冷漠地滚动着。
VX-009号“撕裂者”，确认湮灭。
南太平洋防区，百分之九十八的区域得以保全。
伤亡人数，被控制在了三位数以内。
一个奇迹。
由三个女人联手创造的奇迹。
林凡瘫在零号基地的椅子里，感觉自己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粘合剂……我成了她们的粘合剂……】
【这比亲自上场打架还累。】
他只是下达了三条模糊的指令，剩下的，全是她们自己完成的。
那份恐怖的默契，那份在竞争中催生出的极致效率，让他心惊肉跳。
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共主”的身份，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隐藏的秘密，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杠杆。
一个能撬动整个地球顶级战力的杠杆。
而他，就是那个支点。
【这下好了，想跑都跑不掉了。】
【万一哪天我这个支点断了，她们会不会直接把地球给掀了？】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合金门无声滑开。
李若冰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作战服还沾着未干的海水，脸上带着战斗后的疲惫，但整个人依旧紧绷。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桌边，将自己的战术终端接入，开始调阅战损报告和后续部署。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
林凡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这是在用行动告诉我，‘看，这就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吗？】
【大姐，我没想当皇帝啊，我只想当个快乐的废物。】
李若冰的行动，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压迫感。
她守在这里，不只是监视，更是在宣告主权。
就在这时，林凡的专属通讯频道亮起。
是陈默发起的紧急神谕议会。
“接通。”
林凡有气无力地授权。
眼前的景象切换，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虚拟神殿。
代表他的混沌光影，悬浮在王座之上。
李若冰、洛璃、苏婉儿三人的全息投影，几乎同时出现在议会厅里。
但这一次，站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们不再是泾渭分明的三方对峙。
李若冰站在王座左侧，苏婉儿站在王座右侧，两人形成护卫之势。
而洛璃的投影，则站在王座正下方，与陈默的议长席遥遥相对。
整个议会的气氛，不再是上次那般剑拔弩张。
一种诡异的和谐，笼罩全场。
陈默的全息投影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南太平洋战役的报告，各位都看到了。”
“三位的完美配合，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我代表天穹组织，向三位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洛璃的意念轻笑一声。
“陈默议长，这份敬意，您更应该献给我们的‘共主’阁下。”
“若非他的精准调度，我们三人，恐怕还在互相猜忌。”
【来了来了，又开始给我戴高帽了。】
【我没调度啊，我就是怕你们打起来，随便说了几句而已！】
苏婉儿立刻附和，声音里充满了虔诚。
“洛璃小姐这次说的没错。”
“一切荣耀，皆归于共主。”
李若冰没有说话，但她的投影微微侧身，面向王座，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陈默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看向王座上的混沌光影。
“‘共主’阁下，您的领导，正在将地球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您的指引下，我们必将战胜虚空。”
【别，别奶了，我怕了。】
【你们越是这样，我压力越大啊！】
林凡感觉自己被架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们也能自行脑补出一百种深意。
他必须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她们，是为了自己。
他不能永远只当一个被动的“魂”，一个被供奉的吉祥物。
绫罗的力量再强，那也是绫罗的。
万一有一天，他无法变身，或者变身时间结束，他林凡，依旧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会议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结束。
林凡退出了虚拟神殿，重新面对着零号基地冰冷的墙壁。
李若冰已经处理完了公务，正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她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消化战斗带来的疲惫。
林凡看着她，又想起了洛璃那洞悉一切的智慧，和苏婉儿那能融化钢铁的狂热。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想要摆脱这种被支配的局面，想要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他自己，必须变强。
不是作为“绫罗”的执掌者，而是作为“林凡”这个独立的个体。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调出了“共主”的权限界面。
这一次，他没有去看那些战报或人事调动。
他直接打开了天穹组织最深层的数据库——“起源秘库”。
这里封存着人类文明从古至今，所有关于超自然力量的最高机密。
无数晦涩的资料在眼前流过。
《亚特兰蒂斯心能矩阵》、《拉莱耶古神呼唤法》、《昆仑炼气总纲》……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耐着性子，不断筛选。
他需要一种最直接，最霸道，能让他在最短时间内拥有自保之力的功法。
终于，一个被标注为“极度危险”的红色卷轴，吸引了他的注意。
《宇宙焚天诀》。
他点开了介绍。
“上古纪元遗留的残篇，一种试图通过燃烧自身生命本源，直接窃取宇宙星辰之力的禁忌法门。”
“修炼此法，需承受炼狱之苦，每一次运转，都是一次对灵魂与肉体的双重灼烧。”
“入门者，九死一生。小成者，可肉身横渡星海。大成者……未知。”
卷轴的最后，是历代尝试修炼此法的天才们的下场。
无一例外，全是“神魂俱焚，化为飞灰”。
【我操，这不就是**吗？】
林凡的手指有些发抖。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关掉这个页面，假装没看见。
但他脑海里，却反复回荡着洛璃那句“遗失的魂”。
他不想再当那个弱小的，需要被“器”保护的“魂”了。
他看着不远处闭目休息的李若冰，这个女人可以为了他去拼命。
可他连在她面前，堂堂正正说一句“我能保护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比功法描述里的“炼狱之苦”，更让他难受。
【拼了。】
【死就死吧，总比当一辈子傀儡强。】
他下定了决心。
他将《宇宙焚天诀》的初篇内容，牢牢记在心里。
然后，他盘腿坐好，学着功法里的描述，开始尝试引导体内那微弱的能量。
没有丹田，没有经脉。
这功法，是直接作用于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原子。
“引星力入体，燃生命之火……”
他闭上眼睛，按照法门，将自己的精神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出。
下一秒。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身体最深处爆发！
不是被火烧，不是被刀割。
那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都在撕裂，都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强行点燃的感觉。
“呃……”
林凡死死咬住牙，连一声痛哼都不敢发出。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火炬，从里到外，都在燃烧。
【草率了……】
【这玩意儿真不是人练的……】
他想放弃，但那股剧痛却牢牢地攫取了他的意志，让他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活活痛死的时候，一股清凉的气息，忽然覆盖了他的后背。
李若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她的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背心。
精纯的冰系异能，化作最温和的涓流，缓缓注入他的体内，试图缓解那股燃烧的痛苦。
“你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紧张。
林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体内的暴动，因为这股外来力量的介入，变得更加剧烈。
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在他的身体里，展开了一场恐怖的拉锯战。
林凡的身体，成了战场。
【完了……要炸了……】
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