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一层薄雾弥漫开来,模糊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唯有那声温柔的呼唤,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在他心间低徊:
"当风拂过铃兰田...当子夜的婴啼划破寂静...那就是我啊...在轻轻诉说...我的小夜歌啊,遇见你...真好..."
歌声如烟般消散。夜歌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而出。冰凉的泪痕早已爬满他的脸颊,无声地诉说着梦中那场盛大而无声的告别。
"母亲..."他轻声呢喃,指尖触碰脸上未干的泪迹,"好久不见。"
"母亲?"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思绪,"这话对我说可不合适哦!"
"队伍要出发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呀?这么困,你昨晚做贼了呀?"
乃羽故意贴近他,胸口的钥匙挂坠在他面前明晃晃地摇晃着。
夜歌的瞳孔微微收缩,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枚晃动的钥匙。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黑暗中泛着微光的钥匙、单薄睡裙下若隐若现的曲线、以及最后那个让他措手不及的翻身动作。他的耳尖悄悄泛起一抹红晕,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沉静如水的表情。
"A级冒险者哎。话说回来,你这么厉害,你来当我的守卫吧。"
她突然向前一步:"初次见面,我是樱风乃羽。"
夜歌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保持着安全距离:"夜歌。"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在队伍前方警戒更符合我的专长。"
"哎呀,别急着拒绝嘛~"乃羽狡黠地眨眨眼,指尖绕着钥匙链打转,"报酬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等任务结束..."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可以给你最想要的奖赏哦。"
夜歌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枚晃动的钥匙,脑海中闪过地下藏书室的厚重铁门。如果能得到这把钥匙...
"你在看这个?"乃羽突然将钥匙捏在指尖,在阳光下轻轻旋转。金属光泽映在夜歌的瞳孔中,让他想起昨夜月光下错失的机会。
"想要吗?"她踮起脚尖凑近,发间铃铛轻响,温热的呼吸拂过夜歌耳畔:"只要你当我的护卫..."
夜歌作为习惯独来独往的冒险者,从不与人结伴。但此刻,钥匙近在咫尺的微光让他喉头发紧。
"...回来后就借你用,还让你参观藏书室哦~"
夜歌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短刀。昨夜潜入时的每个细节都在脑海中闪回——黑暗中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钥匙在月光下的反光,还有那个让他落荒而逃的翻身动作。
所以昨晚我到底为什么要像个蠢贼一样...
他别过脸去,晨光中耳尖微红:"...随你安排。"
转身走向队伍前方时,夜歌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作为习惯独行的冒险者,他本该拒绝这种束缚,但此刻心底却涌起一丝莫名的期待。
乃羽小姐...确实人蛮好的,挺可爱的。
此时此刻,乃羽暗自思忖:与其胡思乱想到底有什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在找什么吧...要真是藏宝图,我就要先下手了。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狡黠的笑容。
雾隐森林的小路蜿蜒曲折,勉强能容纳货车通过的宽度让整个队伍不得不排成一字长蛇。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泥土的气息,车轮碾过裸露的树根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队伍最前方,三名哨戒员保持着警惕的三角阵型,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两侧幽暗的树丛。塞伦·诺森骑着战马居于其后,银灰色的铠甲在林间斑驳的光影中忽明忽暗。他身边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护卫,长矛斜指地面,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中间部分由六辆货车组成,车轮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土中。商人们紧张地跟在车旁,不时擦拭额头的汗水。教会人员的白色长袍在阴暗的森林中格外显眼,他们守护的补给车上盖着防水油布,下面隐约可见药剂瓶的反光。
队伍两侧,十五名守卫与冒险者呈扇形散开。夜歌独自游走在最外围的阴影中,黑袍几乎与森林融为一体。他的目光不时扫向队伍中央的乃羽,又迅速移开。
"嘿,老约翰!"一个满脸胡渣的商人拍着同伴的肩膀,"听说你昨晚去找那个红发女了?她怎么样?"
老约翰得意地摸着胡子:"那**的功夫真不错,老子让她叫了一整晚!"
"得了吧!"另一个商人插嘴,"我就在隔壁,明明听见她说'老家伙,你到底行不行啊?'"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笑得直拍大腿。老约翰涨红了脸:"放屁!明明是她说'受不了了'!"
守卫们也不甘示弱。一个年轻守卫红着脸说:"我、我昨晚第一次去…院..."
"怎么样?爽不爽?"其他人立即围上来。
"我...我太紧张了,还没进去就..."年轻守卫支支吾吾。
"就缴械了?"众人异口同声,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没事没事,"年长守卫拍着他的肩膀,"下次记得先吹一吹,保管能多坚持几分钟!"
教会执事们无奈地摇头。年轻执事小声嘀咕:"愿主宽恕这些肮脏的灵魂..."
夜幕低垂,雾隐森林笼罩在一片幽蓝的暮色中。走了一天的队伍在狭窄的小路旁寻了块稍开阔的空地扎营过夜,篝火的光芒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将扭曲的树影投射在四周的树干上。
"乃羽大人,"夜歌的声音突然从阴影中传来,低沉而带着几分警告,"你这样很容易被狼群吃掉的哦。"他对着远离人群的乃羽说道。
他的身影从一棵古杉后浮现,黑袍上还沾着侦察时留下的露水。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像一柄出鞘的利刃。
"那不是正好吗?有夜歌先生在,想必什么狼都不敢靠近吧?"
夜歌无声地靠近几步,靴子踩在枯叶上几乎没有声响。他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既能及时保护,又不会太过亲近。
"雾隐夜狼不同寻常,"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幽暗的树丛,"它们会先咬断猎物的脚筋,让猎物活着看自己被分食。"
"听起来...夜歌先生很了解狼的习性,很像一头狼呢!"乃羽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左侧脸颊浮现出小小的梨涡。
夜歌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远处传来守夜人交接的低声交谈,和篝火中木柴爆裂的噼啪声。
"独行者都要了解捕食者的方式。"他最终说道,声音比夜风还轻,"除非,你想成为猎物。"
"夜歌先生是要捕食我这个猎物,要吃了我吗?"乃羽眼波流转,纤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魅惑的阴影。她微微歪头,粉白的发丝滑落肩头,露出雪白颈项。指尖轻抚过自己微张的唇瓣,红唇间若隐若现的贝齿闪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蜜糖般的黏稠感,每个音节都像羽毛般轻挠过耳膜。腰肢随着话音轻轻摆动,绣着樱花的腰带勾勒出曼妙曲线,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月光下,乃羽的瞳孔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只玩弄猎物的猫儿般微微眯起。
夜歌的身体猛地僵住了。黑袍下明显隆起的不自然弧度让他不得不微微弓起腰背。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喉结剧烈滚动着,手指死死攥紧腰间的短刀,骨节都泛着青白。月光照在他渗出细密汗珠的额头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咦?"乃羽轻咬下唇,装出天真无邪的模样向前贴近,"你出汗了呢...很难受吗?"她故意放轻声音,让吐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颈侧。
在这样近的距离,乃羽几乎能听见他如雷的心跳声,闻到那股混合着冷松与铁锈的雄性气息。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胸前晃动的银色口哨。那古朴的纹路,与她手中的钥匙如出一辙。
"这个..."她刚要伸手,夜歌却猛地后退,黑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小姐,"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隐忍的颤抖,"我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像匹受伤的狼,警惕地守护着最后的领地。
"好吧,我们回去吧。"乃羽试图缓解尴尬。
"嗯。"他低哑地应了一声,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银哨,那是他鲜少示人的脆弱。
是我想多了...乃羽暗自摇头。澪警告过的蛇纹教徒该是阴冷狡诈之辈,而非眼前这个连对视都会耳根发红的男人。夜歌身上更多的是某种古老的伤痛,就像那枚银哨上的磨损,记载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与此同时,密林阴影处:
"头,组织本次给我们的任务是让森林中试验的魔兽不被发现,如被发现就消灭所有目击者,包括塞伦·诺森。"
"不用那么麻烦了,直接消灭他们。新药剂也该到活人试验阶段了。"被称为"让"的男子冷声道,脸上毫无表情。他从小就知道,这世界从不同情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