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梦的土墙挡住莫格斯攻击的下一刻,更糟的情况发生了。
"砰——!""守住门口!顶住!"
列车侍卫们组成的脆弱防线,在后车厢疯狂涌来的人潮冲击下,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瞬间崩溃!无数衣衫褴褛、眼神混杂着恐惧、绝望和疯狂的人们,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原本象征着秩序与安全的前车厢。
混乱,彻底升级为一场席卷一切的灾难。
这片以莫格斯为中心的区域,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禁区。那些陷入疯狂的人们,在冲过这里时,竟都下意识地、绕开了这片区域,转而扑向其他方向。
前车厢的贵族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一些尚有血性的贵族子弟或护卫拔出了随身佩戴的细剑或法杖,与暴民们战成一团,试图保护家人。刀剑碰撞声、魔法的爆鸣与临死的惨叫不绝于耳。
但更多的,是单方面的暴行与掠夺。
"妈的,真有钱啊!这个戒指是我的了!""箱子!快砸开这个箱子!全都是老子的!"暴民们砸碎精美的行李,抢夺着里面的金银珠宝和华服。
在一个角落,一名贵族女子被一个粗壮的男人逼到窗边,她惊恐地尖叫着:"别过来!滚开!你这卑贱的贱民!"
"贱民?"那男人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伸出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一把抓住女子华贵的衣襟,"天天给你们做牛做马,现在也该让老子享受享受你们这些贵族大小姐是什么滋味了!"
"刺啦——!"布料被粗暴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露出了女子细嫩却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肌肤。男人粗糙肮脏的手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抚摸、揉捏。
"不!不要!救命——!"女子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但这惨叫很快就被淹没在车厢内更大的混乱噪音之中。
这人间地狱般的一幕,清晰地传入爱丽丝、梦。
姑姑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她知道自己该专注眼前,可那些衣帛撕裂声和凄厉惨叫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要是姑姑遇到危险...要是...
"小心!"
爱丽丝的惊呼将梦拉回现实。只见莫格斯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他与迈尔斯同时出手——一道暗影箭与数道火球交织成致命的罗网,朝她们呼啸而来!
"岩心,守护!"梦将全部魔力注入法杖,土墙瞬间加厚。
"激流屏障!"爱丽丝也拼尽全力筑起水盾。
轰——!!!
两股力量猛烈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如同实质般向四周炸开!
"噼里啪啦——!"
整节车厢的所有玻璃应声而碎,化作无数锋利的晶片四散飞溅。紧接着,车厢顶部在能量的撕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随后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暴风雪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入,冰冷的空气与车厢内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碎玻璃像冰晶瀑布般倾泻而下,巨大的风压让所有人都站立不稳。
梦被冲击波震得向后飞去,"岩心"法杖脱手而出,在满是碎玻璃的地面上滑出很远。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肋骨处传来一阵剧痛。
"就这?"迈尔斯啐出一口血沫,眼里满是讥讽,"还以为月咏家的小姐有多大本事,原来就这么点能耐。"
另一边,莫格斯完全无视了梦,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彻底击垮爱丽丝的精神上。他慢条斯理地向前踱步,声音在风雪呼啸中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
"我亲爱的'女儿'啊,看在你这么拼命的份上,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吧。"他故意顿了顿,享受着爱丽丝眼中翻腾的痛苦,"那些赌局——让你父亲输掉一切,把你母亲也赔进去的那些赌局——我其实从头到尾都在出老千呢!我有着可以诱导别人的魔法哦,只要别人能听到我说话。可笑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赌徒,包括你那个废物父亲,没有一个看得出来!"
迈尔斯在一旁适时地发出谄媚的赞叹:"大人真是神乎其技!"
"看着他们明明被耍得团团转,却还红着眼把最后一个铜板推过来,哭着求着再赌一局的蠢样子……"莫格斯陶醉地眯起眼,舔了舔嘴唇,"那种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
"有多爽?"迈尔斯凑趣地追问,猥琐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爱丽丝。
莫格斯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话语像淬毒的冰锥,带着彻底的恶意,狠狠扎向爱丽丝最后的精神防线:
“那种爽快嘛……”他故意拉长语调,目光淫邪地在爱丽丝身上扫过,“大概就和你那倔强的母亲,最初几天宁死不从,到最后却不得不在我床上哭泣求饶时的感觉……不相上下吧。”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匕首,不仅刺穿了爱丽丝的心,更将她一直以来的自我防御机制炸得粉碎。她利用身体去交易、甚至偶尔用以麻痹自己的行为,在此刻与母亲被迫承受的屈辱形成了可怕而肮脏的映照。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使用”身体,可在外人(尤其是在莫格斯)看来,她和那些被剥夺、被践踏的人,真的有区别吗?
“啊啊啊啊啊——!!!畜牲!!”
爱丽丝的理智之弦彻底崩断!这声嘶吼里,不仅包含着对莫格斯的恨,对母亲的悲,更包含了对自身无法洗刷的“肮脏”感的绝望。积压的所有悲痛、愤怒、屈辱与自我厌恶在这一刻化作毁灭性的力量……
爱丽丝的狂怒一击毫无章法,破绽百出。
莫格斯甚至没有动用魔法,只是冷漠地看着她扑近,在最后一刻才侧身避开锋芒,右手如毒蛇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她凝聚着雷光的手腕,猛地一拧!
"呃啊!"爱丽丝痛呼一声,手臂被强行扭到身后,雷光瞬间溃散。
同时,莫格斯的左腿如同铁鞭般扫出,重重地踢在她的膝窝。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爱丽丝闷哼一声,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狠狠砸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玻璃的地面上。钻心的疼痛从膝盖和手腕同时传来,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只能被迫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屈辱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滑落。
莫格斯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身体死死压向地面,让她以一种极其卑微的姿势跪在自己脚下。
"看啊,"莫格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胜利者的嘲弄和无尽的恶意,"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我亲爱的'女儿'。现在,你和你亲生父亲一样,都只能跪着。"
爱丽丝被迫跪倒在地,钻心的疼痛和莫格斯施加在她后颈的巨大压力让她几乎窒息。挣扎中,她一直紧紧护着的旧笔记本从怀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布满碎玻璃和冰碴的地面上。
凛冽的寒风立刻从破碎的车厢外灌入,像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翻动着笔记本的纸页。
哗啦——哗啦——
书页快速翻动,发出无助的声响。爱丽丝的视线模糊,却死死盯住那不断闪动的纸页,直到……风吹开了笔记本最前面的部分,露出了那被粗暴撕掉第一页后留下的、参差不齐的毛边痕迹。
那个她把一切毁掉的决定,那个她亲手撕裂童年与幸福的下午……她做的这一切,真的会被记住吗?会改变什么吗?
这个念头带着无尽的苦涩和自嘲,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如果父亲早已遗忘,如果母亲已不在人世,如果家已不复存在……那她这充满恨意的决绝,除了折磨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风继续翻动,笔记本的页脚被卷起,发出簌簌的声响。就在这时,从笔记本中间的夹层里,一张与其它泛黄纸页截然不同的、略微厚实些的、看起来空白的纸张,被风巧妙地抽了出来,打着旋儿,不偏不倚地飘到了莫格斯的脚边。
莫格斯的目光原本充满戏谑和残忍,但在那张纸飘落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死死盯着那张纸,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极致贪婪和狂喜的光芒!
他几乎是粗暴地松开了钳制爱丽丝的手,任由她无力地瘫软在地,然后迫不及待地弯腰,一把将那张纸捞在手中。
“哈哈哈哈——!”莫格斯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得意、都要疯狂的大笑,笑声在破败的车厢里回荡,“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原来藏在这里!‘遗失之卷’的序章!”
"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首要任务完成了!"他志得意满地大笑,头也不回地对迈尔斯吩咐道,"这里的残局,就交给你收拾了。"
话音未落,他周身暗影涌动,身影一晃,便已从车厢顶部的破洞疾掠而出,消失在昏天黑地的暴风雪之中。
"老大放心!谢谢赏赐!"迈尔斯对着莫格斯消失的方向谄媚地喊了一声,随即转过头,不怀好意的目光锁定在刚刚挣扎着坐起身、肋骨处传来阵阵刺痛的梦身上。他一步步逼近,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狞笑:
"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这次,看你还能往哪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