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用尽全身力气搀扶起“光”。少年的重量几乎压垮她单薄的肩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不敢回头,不敢去想那片狼藉和倒地的身影,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立刻逃离这里!
“光”的呼吸粗重而痛楚,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满身伤口。他的一条手臂无力地垂落,几乎无法借力。两人踉跄相扶,如同被扯坏关节的木偶,狼狈地撞进餐厅外喧嚣的人潮,将那片破碎的战场与未解的谜团彻底抛在身后。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片刻后,餐厅内潮湿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一个披着暗蓝色水光斗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踏入这片狼藉。兜帽遮蔽了大半容颜,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
——五影之一,水影。
“哎呀呀……”一声带着奇异韵律的叹息响起,与她平日清脆的嗓音截然不同,低回、慵懒,仿佛裹挟着深海回响与情欲蒸腾的湿气,“我才离开一会儿,就把自己弄得这么……惹人怜惜呢,乃羽大人?”她刻意放缓语速,尾音像带着小钩,目光毫不掩饰地掠过乃羽因昏迷而显得脆弱、曲线毕露的身体。
水影优雅地迈步,靴尖精准避开地上的碎渣,闲适得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她在昏迷的少女身旁款款蹲下,深蓝斗篷如水泻地。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手探出,指尖泛起微不可查的蓝色光晕,带着深海特有的凉意,极其缓慢地、狎昵地拂过乃羽后脑的伤处,继而顺着纤细的颈线若有似无地滑下,最终停留在她微微起伏的锁骨凹陷。这动作看似检查伤势,却更像一种冰冷的、充满占有欲的抚弄。
“啧,只是皮肉伤。”她低语,气息带着咸湿海风拂过乃羽苍白的脸颊,“看来那位小姐……倒是懂得怜香惜玉。”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切,只有评估物品般的玩味。她的目光锐利如针,扫过地面碎裂的酒瓶,又落在乃羽掉落的短刀“繁星”上,一丝属于记者的、近乎贪婪的探究欲在她眼底飞快掠过,旋即被深水般的冷漠与更深的兴味淹没。
“真是的,”她轻笑着起身,笑声如同水珠滑过丝绸包裹的肌肤,黏腻而诱惑,“处理善后可是很麻烦的。这笔账……我会用我的方式,好好从您身上讨回来的哦,亲爱的乃羽大人。”话语甜蜜如毒,字字都像在肌肤上烙下印记。
话音未落,她已俯身,手臂极具侵略性地穿过乃羽的颈后与膝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在将少女以“公主抱”托起的瞬间,她刻意调整姿势,让那柔软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合在自己胸前。粉白色长发如情丝缠绕上深蓝斗篷,几缕发丝拂过她兜帽下若隐若现的唇角。失去意识的乃羽毫无反抗地依偎在她怀里,胸脯随着微弱呼吸起伏,构成一幅脆弱又诱人的景象。
水影抱着乃羽,轻盈站直,仿佛感受不到重量,只有怀中温软的触感。兜帽下的唇角勾起餍足而独占的弧度。
下一瞬,她的身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泛起细微的空间涟漪。深蓝斗篷活物般卷起,将怀中昏迷的少女紧紧包裹、吞噬,随即一同消融在空气里,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混合着奇异甜香与深海腥咸的、令人心旌摇曳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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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羽缓缓睁开双眼。
视线先是模糊,继而渐清。头痛如同钝凿,在后脑持续敲击,提醒着昏迷前那记重击的狠厉。
这是哪里?
她发现自己躺在柔软而陌生的床上,惯常的学院制服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素净的白色棉质睡袍。她下意识抬手,指尖触到头顶——一圈整齐的白色绷带紧密包裹着后脑,手法专业。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与陈旧纸张的气味,绝非学院医务室。房间不大,陈设简洁,一盏古朴的魔法灯在床头柜上散发稳定光晕,照亮四壁堆满书籍卷轴的书架。
记忆如破碎潮水涌回:餐厅、光与夏、揭露身份的战斗、夏绝望而坚定的眼睛,以及脑后猝不及防的剧痛……
她猛地想坐起,一阵剧烈眩晕却让她重重跌回枕头,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抽气。
“我建议您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乃羽大人。”
一个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慵懒而带着一丝熟悉的、此刻却格外疏离的磁性。
乃羽心中猛地一凛,强忍不适侧过头。
只见爱丽丝·韦恩正坐在高背扶手椅中,腿上摊开皮质笔记本,羽毛笔在纸面流畅滑动。见乃羽看来,她停笔合本,动作优雅从容。
“我在餐厅发现了昏迷的你,把你带回我工作的地方了。”爱丽丝的语气平淡得像陈述天气预报,“这里是永恒之塔第一层,也是《帝国时报》的编纂中心之一。”
“我的衣服……”乃羽低头看向身上睡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哦,那个啊。”爱丽丝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起身缓步走近床边,“沾了血和灰尘,不能再穿了。我帮您换的。”她停在床边,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刻度尺,在乃羽被睡袍包裹的身体轮廓上缓缓掠过。
“不得不说,乃羽大人,您比看上去还要……纤细一些。”
她的声音压低,带着近乎呢喃的亲密,却让乃羽脊背发寒。爱丽丝微微俯身,视线落在乃羽右胸上方,睡袍领口微敞,隐约露出一点肌肤。
她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混合着探究与异样兴趣的光芒,轻声补充,语气暧昧如羽毛搔过心尖:
“还有……你右胸上的那个心形胎记……真独特。看起来,我好想……舔一口呢。”
“轰——!”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乃羽的脸颊,并非羞涩,而是极致的屈辱与愤怒。
“……他们呢?”乃羽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冰冷,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爱丽丝似乎很满意她强自镇定的反应,轻笑一声,重新坐回扶手椅,姿态慵懒:“和你战斗的人吗?那个影魔和那个小哑女?逃走了吧。我赶到时,只看到一地狼藉和你躺在那儿。”
乃羽不再多言,忍着眩晕与头痛,掀开被子试图下床。动作有些踉跄,眼神却坚定。
“你要去哪?”爱丽丝并未起身阻拦,只是好整以暇地问。
“回家。”乃羽简短回答,扶床沿站稳,寻找自己的衣物却一无所获。她只能裹紧睡袍,离开的决心压倒了一切尴尬。
爱丽丝看着她强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最终化为看似关切的笑容:“好吧,既然乃羽大人执意要走。您的‘旧衣服’我已处理掉了,新的学院制服在门口衣架上。”
她顿了顿,语气轻柔,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提醒:“您回去后,一定要……好好休息哦。”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得近乎粗鲁的敲门声,伴随着男人压抑着喘息、充满急切渴望的嗓音:“爱丽丝?爱丽丝宝贝!你在里面吗?你说……你说忙完就……”声音戛然而止,似被强行按捺,但那浓烈的、几乎破门而入的欲望气息已然弥漫。
爱丽丝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妙变化。一抹恰到好处的、少女般慌乱的红晕爬上脸颊,眼神也变得水润迷离,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弄得手足无措。她甚至下意识地、带着一丝“慌乱”地拢了拢鬓边并不存在的碎发,将一个被热烈追求者造访而“惊扰”的羞涩女性演绎得淋漓尽致。
“真、真是的……怎么这个时候……”
“抱、抱歉,乃羽大人,我……我得去处理一下……”她语速加快,带着“慌乱”的歉意,脚步却轻盈如蝶,裙摆划出诱人弧线,几乎“飘”向门口。开门前一瞬,她再次回头,对乃羽露出一个混合着“羞涩”与“无奈”的、极其虚伪的笑容,随即迅速拉开门,身影如投入情人怀抱般急切闪出,并“贴心”地、迅速带上门。
门板合拢的刹那,乃羽清晰地捕捉到门外传来一声男人如释重负又充满欲望的低沉闷哼,以及爱丽丝那刻意压低的、带着娇嗔与诱哄的软语:“别急嘛……我们换个地方……”紧接着,是两人略显凌乱、迅速远去的脚步声,其中脚步的节奏带着一种刻意的、引人遐想的拖沓。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乃羽一人,以及那件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崭新制服。空气中还残留着爱丽丝身上那深海般诱惑的冷香,混合着门外刚刚飘进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男性的、带着汗意与急切欲望的陌生气息。
爱丽丝·韦恩,一个将虚伪、掌控和利用性魅力玩弄到极致的……彻头彻尾的bit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