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的声音里压着怒火，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雷霆落下。
一旁的阿黛尔脸色煞白，她大概从未见过哪个新生敢如此放肆。
莉亚的心脏还在狂跳，但她的理智已经接管了身体。面对克莱因的质问，她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冷静地陈述。
“这个实验会产生有毒的气体。”
她的话语清晰地响彻在这间房屋之中。
“会死人。”
克莱因的眉毛拧了起来。他审视着莉亚，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有毒气体？”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怀疑，“我订阅的《魔导论》期刊上，最新的论文只提到，这个装置可以制备出一种让火焰燃烧更剧烈的气体。论文作者是风暴之眼的拉瓦锡大师，他的研究从未出过错。”
拉瓦锡？这名字……莉亚的眼角又开始抽搐。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她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掩盖自己是穿越者的解释。
“我……我在一本很古老的书上看到的。”莉亚垂下眼帘，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那本书没有名字，是我以前对魔法好奇，让家里人收集各种古籍时无意中发现的。”
“书里记载了类似的装置，说通入闪电后，其中一根黑棒子会产生那种爆燃气体，但另一根会产生一种黄绿色的气体。那气体闻起来像……像硫磺燃烧产生的味道，但是吸入后会灼烧喉咙和肺部，最终致人死亡。”
她故意添加了“黄绿色”和“类似硫磺燃烧的味道”这两个具体细节。这是氯气的典型特征，细节越多，谎言越真实。
克莱因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古籍？拿给我看。”
“遗失了。”莉亚立刻回答，“那本书的纸张很脆，翻了几次就碎掉了。我只是凭记忆……”
“也就是说，空口无凭。”克莱因打断了她。
就在莉亚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克莱因却再次开口了。
“不过，真理是不会骗人的。你说的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他的目光从莉亚脸上移开，落在那一地狼藉上。
他没有再追究莉亚的责任，只是挥了挥手。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了地上的两根碳棒，将它们表面的液体剥离，随后精准地放回了原来的支架上。飞溅到各处的盐水也重新汇聚，自动剥离了肉眼可见的杂志与灰尘，倒流回U型管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克莱因重新检查了一遍装置，确认无误后他看向莉亚。
“你说会有毒气。很好，我们来验证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内的魔法元素开始剧烈涌动。莉亚看见一层果冻状的透明罩子凭空出现，将整个实验台都笼罩了进去。罩子完全密封，看不到一丝缝隙。
这就是魔法吗？莉亚内心震撼，这可比她前世实验室里的通风橱高级多了。
接着，克莱因对阿黛尔吩咐：“去，把笼子里的三只白鼠拿过来。”
阿黛尔不敢怠慢，立刻转身跑向角落的一个柜子，很快提着一个装着三只小白鼠的铁笼子回来。三只小白鼠在笼子里活蹦乱跳，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迎来终点。
克莱因单手一招，笼门自动打开，三只小白鼠连同笼子一起，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进了透明罩子内部，放在了U型管旁边。
莉亚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虽然她百分之百确定电解饱和食盐水会产生氯气，但看到这个阵仗，她还是忍不住紧张。这可是关系到她未来命运的一场豪赌。
赌赢了，她就能在这个古怪的法师塔里站稳脚跟。
赌输了……那后果就不好说了。
克莱因不再理会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实验上。
他伸出手指，指尖亮起一抹电光。
“滋啦——”
一道凝练的闪电再次被引导进了那个奇特的装置。
实验重新开始。
透明罩子内，U型管里的盐水开始冒出细密的气泡。两根黑色的碳棒上，气泡产生的速度越来越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三只无辜的小白鼠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
两分钟。
罩子里的小白鼠依旧在活蹦乱跳，其中一只甚至还在悠闲地舔着爪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黛尔看向莉亚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惊恐，转变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装神弄鬼的骗子。”
莉亚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心跳得如同擂鼓。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和地球不一样？还是说他提纯的“盐”根本就不是氯化钠？
不，不可能，除非大家都不是碳基生物。
流程一模一样，没道理结果会不同。
就在她心急如焚，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化学公式的时候，罩子里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只最靠近U型管的小白鼠，突然停下了舔爪子的动作。它烦躁地用前爪挠着自己的鼻子，喉咙里发出“吱吱”的尖叫，听起来异常痛苦。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它们开始剧烈地咳嗽，身体抽搐，像疯了一样在狭小的笼子里乱冲乱撞，最后齐齐无力地瘫倒在地，只有四肢还在轻微地抽动，频率越来越慢。
罩子外面，阿黛尔脸上的鄙夷瞬间凝固，转而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
她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滚圆、。
罩子里的空气中，不知何时已经弥漫开一层难以察觉的黄绿色薄雾。
克莱因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了。
他死死地盯着罩子里的景象。
论文里根本没有提到这些！拉瓦锡大师的论文里，只说了制备、收集、验证爆燃性，对另一极的产物却只用“无用副产物”一笔带过！
三只小白鼠的抽搐渐渐停止，彻底没了动静。
从实验开始到白鼠死亡，不过五分钟。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克莱因缓缓挥手，撤掉了那个透明的魔法罩。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在莉亚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清风凭空出现，将整个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净化，彷佛刚才的刺鼻味道仅仅只是幻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