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剑！”
邰灵璇欣然拍掌赞道。
云涟缓缓收剑，微笑中带着小小的得意，自豪的目光向着顾秋水望去，眼神里更是下意识地带上了些许的挑衅。
怎样，便宜师姐，还是我的剑更强一些吧。
你就是怎样不服，嫉妒，诋毁，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然而，顾秋水的脸上，却没有云涟预想中的不服气，或是嫉妒的神色，反而，顾秋水惊喜不已地上前来，搭着云涟的肩膀喊道：
“哇，第一剑便做到了这种程度，小师妹莫非是个剑道天才？”
云涟一怔，看着顾秋水的反应，却觉得有些诡异。
自己比她强，她这么高兴做什么？
还是说，她是假装为自己高兴，实际上却打算坑自己？
云涟心中暗自悱恻，然而顾秋水却是继续说道：
“云涟师妹，你要是比我先悟透了的话，那可一定要教教我！”
“啊……好，好……”
完全没想到顾秋水会说这样的话，云涟有些反应迟钝地应下，心中还在想着顾秋水究竟有何图谋。
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她的目的。
云涟暗暗警惕，未露声色，向着邰灵璇抱拳：“谢师尊赐教！”
邰灵璇温和一笑，赞许地点头：“云涟，看来你在剑道方面的天赋的确相当不错。”
“可惜，为师对于剑术并不精通。”
“这样看来，你拜入我合欢宗，反而不是最佳选择。”
说着，邰灵璇亦是暗叹一声。
云涟保持着抱拳的动作，心里却是忍不住揣摩起邰灵璇的话。
什么叫拜入合欢宗不是最佳选择。
便宜师尊是打算找借口，把自己逐出宗门了吗？
莫非，就连便宜师尊，也嫉妒自己的天赋？
那可不行，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云涟暗暗想着要怎样做，才能打消邰灵璇这样的“想法”时，顾秋水继续开了口，却是对陈宇阳说话。
“宇阳，你不也是用剑的吗，要试试看不？”
陈宇阳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我主修的乃是火属性的功法，与这沧澜剑诀并不契合。”
“所以，是不契合，而不是挥不出这一剑咯～好呀，你小子还要跟师姐我藏私，快点上！契不契合有什么所谓，集百家所长才能更进一步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顾秋水笑着，摆出师姐的架子教训着，一巴掌将陈宇阳向前推了几步，同时将自己的剑也塞到了少年手中，并继续催促道：
“快上快上，身为男人，磨磨唧唧的做什么？”
陈宇阳苦笑，无奈地点了点头。
万事万物，皆有阴阳。
世间万物，本质上皆都源自于太初之火与天地法则碰撞之后的演变。
程宇阳并不是不能施展其他属性的力量，而是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没有必要。
因为这种演化，并不容易。
需要动用到自身对天地法则的感悟，甚至是将自己当做是天地法则的一部分。
若追求杀敌，还不如直接催动太初之火，更加简单粗暴直接。
也只有在施展特定的法术，布置特定的阵法时，这种演化才能显出一部分的价值。
但大体上，用处不多，陈宇阳研究的也少。
只是为了挥剑，更没必要去这样做。
那么，陈宇阳这一剑所能挥舞而出，没有剑气，也没有灵力的波动，有的，就只有纯粹的招式。
以及……
剑出。
简单的动作。
然而在这一剑的动作完成那一刻。
一股寒意，从邰灵璇的后脊之中升起。
而有着同样感受的，还有嬉皮笑脸的顾秋水以及仍在思考“深意”的云涟。
这一刻，同一个问题，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三女的脑中。
“这，是什么剑？”
陈宇阳有些心虚地垂下手臂，来到顾秋水的面前，将剑递给了她：“师姐，你看吧，我，我做不到的。”
“做不到……”
顾秋水呆愣着，还在回忆着方才的感受。
的确，陈宇阳就连剑气都没有挥舞而出，这一招算是失败了……
可是……
为何，却反而给人一种，更加可怕的感觉？
云涟的内心，亦是受到了冲击。
而她也感觉到，自己腰间佩戴着的那把剑，似乎也在微微地颤抖。
自己的剑，在害怕？
那种感觉本身一闪而逝，即便是在场，感觉最敏锐的邰灵璇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剑意？
不，不对，那不是什么剑意。
如果是剑意的话，那应该更为凝实，更加的“具体”。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一闪而过的寒意……
“宇阳，你再来一剑！”
略微深吸一口气，比起继续去猜，邰灵璇选择了更加简单直接的办法。
“啊，还，还来吗……”
陈宇阳暗暗无奈，却有些为难。
他为难的原因无它，剑道大成了而已。
自己所挥舞的，的确不是剑意，而是剑道真意。
剑者，百兵之君，亦为杀伐之器。
剑道真意，即为杀伐之意。
即便自己心无杀念，但这份真意却还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泄露。
怎样才能在挥舞这一剑招的同时，令这剑道真意不散发出去。
这对于性格认真的陈宇阳来说，确实是个难点。
演戏太难，尤其是这种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除非……
陈宇阳眸中一亮，忽然想到了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于是，下一刻，剑挥舞而出。
没有灵力运转，有的，只有朴实无华的剑招。
以及……
在剑招落成的那一刻，邰灵璇仿若看到了某些虚幻的画面。
那是滔天的浪潮，一波接连一波地拍打而来，滔滔不绝，连绵不息。
此刻，顾秋水和云涟，也感受到了相似的画面，只不过面对那滚滚而来的无尽浪涛，她们更觉得自己的渺小，更觉得无法抵挡。
这是……
邰灵璇最先从那种感受中脱离，震惊地看向那名持剑的少年。
剑意！
而且是近乎实质化，甚至可以影响人心神的剑意！
若是在生死的搏杀中，对方挥出这样的一剑……自己哪怕只是出现刹那的停顿和犹豫，结果都可能是毁灭性的！
宇阳这孩子的剑术……
怎会强到了这种程度！
在今日之前，自己根本没有教过他什么，甚至……自己的剑术也远没有能达到凝练此等剑意的级别。
自己，对于所谓的剑道也不过就是初窥门径，比云涟略强的程度而已。
也就是说，这是宇阳他自己悟出的这剑意吗？
除此之外，邰灵璇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好一会儿，顾秋水和云涟才从那种真实而又虚幻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宇阳师弟，这是……”
顾秋水用力吞了一口唾沫，而云涟更是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少年。
“剑意！”
“真正的剑意！”
“而且还是极为符合这沧澜剑诀的剑意！”
“但，这怎么可能了！”
“他才多大，他就算打娘胎里开始练剑，如今也不过是十四五而已。”
“如此圆满的剑意，即便是教主大人也……”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云涟心中拼命地否认着，双眼锐利地看着少年，仿佛要将他的面皮刺穿，看透他的内在。
但云涟又怎可能看透，看透那稚嫩少年之躯内百世积累的真相。
说实话，陈宇阳的剑术天赋很一般，悟性也很一般。
然而漫长的时间，终究是弥补了一切。
“宇阳，这是怎么回事？”
深吸一口气，邰灵璇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在在意的问题。
陈宇阳微微颔首，接着说出自己在挥剑那一刻已经编好的理由。
“师尊，这是我在紫阳秘境中寻觅到的机缘。”
“当初，我为炎萝引开妖兽，躲入一处洞穴。”
“不曾想，那洞穴恰好是一处上古大能遗留，在那里，我得到了那位上古大能凝练的一道完整剑意。”
凭此剑意，我破境金丹，更是斩杀了追杀我的妖兽。
邰灵璇适才恍然大悟。
之前陈宇阳虽大概说了他在秘境中的遭遇，但对于他境界突破一事却未细说。
原来，竟是有着如此的机缘。
不过……邰灵璇的眸中立刻闪过一丝警惕。
虽然这是好事，但万一那剑意中残留那上古大能残魂，意图夺舍的话……
这可能性虽然很小，但毕竟不为零……
不过，现在也不急着去问，待到过会儿，宇阳有空了再仔细了解不迟。
听罢，三女皆都沉默了片刻。
顾秋水是惊讶的。
她还以为，自己在羌荒秘境中得到的机缘已经算是不小了，但不曾想，这个小师弟不显山不露水的也得到了这样的机缘。
要知道，剑术从来是技易学，意难悟。
能够得到剑意传承，可比自己单纯的得了一套剑诀要强得多。
而云涟，则是颇有一种备受打击的感觉。
自己自幼，苦修剑术。
自己的剑术放眼同阶，少有人能比。
这一直是自己内心的骄傲。
却不曾想，在这里，被一个踩了狗屎运的家伙，轻易地比了过去……不，不是比了过去，而是被碾压了。
自己领悟的那一缕剑意和他这完整凝练的剑意比起来，差的实在太多。
可恶，凭什么……
“好，太好了，宇阳，十四岁便能掌握剑意，你若深耕此道，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呀！”
邰灵璇由衷欣喜地道。
作为看着陈宇阳一步步成长的她，对方越优秀，她便越感到自豪，越觉得骄傲。
陈宇阳得了机缘，邰灵璇感觉比自己得了机缘还要高兴。
然而，陈宇阳却是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不，师尊，徒儿其实无意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