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极神兵周身的纹路缓缓流转着光芒。
康那里士悬浮在机兵肩甲上,双手按向核心舱壁,胸口处狰狞的铠甲张开,暴露出核心舱内的黑蛇圣石——此刻,那枚淡黑色的块状水晶已经彻底褪去了杂质,化作一颗剔透的漆黑晶石。
他将手伸向核心仓,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感受着三种属性的蛮神以太变得不分彼此、浑然天成般融为了一体,癫狂的笑声再度回荡在白山堡的废墟上空:
“终于完成了……完美无瑕的黑蛇圣石!有了这股力量,我便能使用传说中焚尽大陆、击碎苍穹的魔法——『究极(Ultima)』了!!”
狂喜之后,那颗玲珑剔透的晶石终究还是没有被康那里士仓促地取出。黑蛇圣石是究极神兵最主要的动力源泉,同样也是他最为珍惜的事物。将其放在那台漆黑机兵的核心舱内进行保管,无疑是增添了一层最安全的保障。
“喂,康那里士!别光顾着得意……过来帮忙!”
他话音未落,另一侧的战场传来了咎利尤斯的冷喝。
康那里士循声望去,只见咎利尤斯吃力地正使用着某种诡异的魔科学拘束器具,将天龙的身躯整个笼罩于其中——
邪龙尼德霍格悬浮在一旁,灰黑色的鳞甲泛起不祥的暗光,显然是动用了其体内的以太。它将以太从头顶的棘冠与双角上射出,化作光线汇聚向巴哈姆特,试图以此压制住巴哈姆特。
而天龙则疯狂地挣扎着。
它挥动巨大的龙爪,反复拍击那用来拘束它身体的电磁隔离罩,体表的龙鳞则被电磁网灼烫得嗞拉作响,印出一道道红亮的灼痕,不断向上飘出青烟。
青色的龙息在它的喉间翻滚,口中零星积蓄起的暴动的以太将空气灼得滚烫。虽然有着法尔西昂的力量与邪龙的以太在干扰、压制着它,可巴哈姆特依旧紧绷着浑身的肌肉,将向着圆心收缩的电磁拘束罩一次又一次挤开。
“不愧是号称最强的始祖龙,就连加上邪龙之力的法尔西昂都无法彻底控制住吗?”
咎利尤斯的脸上不由得渗出了冷汗:“这天龙的以太,实在是太庞大了……康那里士,快搭把手!”
“……好吧。”
康那里士撇了撇嘴,表情看起来不太情愿。
不过,他多少也知道巴哈姆特的价值。同样是为了“那位大人”而效命,康那里士也没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
于是,他当即操控究极神兵,驾驭着狂风飘飞至天龙的上空:
“哼,我早说过,天龙巴哈姆特没那么容易驯服。也罢,就让你见识一下好了……抵达究极境界的泰坦之力,究竟是什么样的!”
话音落下,伴着康那里士的动作,究极神兵狰狞的外胸甲纹路被黑蛇圣石激发,耀眼的土黄色光芒顺着以太骨架蔓延至机兵的全身。
地面之下立即传来了金石交鸣的声响,无数泛着金属光泽的金刚石从地底破土而出,迅速交织成牢笼——
“咆哮吧,究极神兵!展现土神那真正的蛮荒神力……『刚玉囚牢(Corundum Gaol)』!”
与花岗岩囚牢不同,色彩斑斓的长锥型晶石接连自地下刺出,轰然合拢,压在拘束用的电磁罩上,发出“铛”的一声震响。
那些晶石的表面如镜面般光滑,而非花岗岩的斑驳粗糙。凭借着从大地之中传来的蛮力,那囚笼竟硬生生地将巴哈姆特的身体压了回去,令其近乎蜷缩成了球状。
巴哈姆特发出震天怒吼,不惜被电磁网剐下身上的鳞片,也要令身体摆脱拘束。它骤然发力,如同被压缩到了极限的弹簧般暴起,口中的龙息青炎在一瞬间,竟冲破了法尔西昂的压制——
“哼,无谓的挣扎!『火狱之楔(Inferno Wedge)』啊,施以审判!”
康那里士再度发难,从地层中紧接着刺出无数赤红的荆棘,从金刚石牢的缝隙间穿刺而入,将天龙的身躯扎得鲜血淋漓。
饶是巴哈姆特再怎么强大,却也难以忍受这穿刺全身所带来的剧烈疼痛。它口中的龙息只来得及在金刚石牢上留下一道浅淡的焦痕,便立即溃散了。那铁骨铮铮的身躯,终究还是被牢壁反弹了回去。
咎利尤斯见状,终于松了口气:“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在究极神兵的力量面前,强如天龙巴哈姆特,也只能俯首称臣……呵哈哈哈!!!”
随着巴哈姆特逐渐开始安静下来,陷入被动的沉眠,两人也终于都松懈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橘红色的光芒突然从断墙后爆发——
“你们……休想得逞!”
炽烈的“耀星”,从两人的背后奔腾而来——
只见欧菲莉娅一手捂着断裂的肋骨,另一手则紧攥着法杖,顶端飘飞的青烟正逐渐淡去……显然,这袭击是她发起的。
火焰浓缩而成的星辰,直奔着康那里士与咎利尤斯而去。这拼死的一击,已令她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就在巴哈姆特即将被彻底拘束,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间隙,她才勉强使出最后的魔法——
“不知死活的东西!”
康那里士头也不回,抬手催动泰坦之力——
“『大地之怒(Mountain Buster)』!!”
地面瞬间隆起一道数米厚的金刚石壁垒,将康那里士和咎利尤斯包裹于其中。
耀星径直撞在壁垒上,接着炸开橘红色的火浪。荡漾而出的炽烈赫炎,虽将那道壁垒熏得发黑,却连一道裂缝都没能留下。
随着欧菲莉娅的魔法被瓦解,那壁垒也自行解体。康那里士徐徐地转过身,眼中满是杀意——
“明明只要老老实实地等待一切结束,就可以捡回一条命……为何你却偏要赶着送死?”
黑雾蔓延,康那里士的身影一闪而逝,从彼方的究极神兵身边闪现至了欧菲莉娅的面前。
在她惊恐的眼神注视下,康那里士轻而易举地将欧菲莉娅轻盈的身体拎起,另一只手的掌心之中则骤然升起了一片冲天的深红色炽火:
“好吧……既然你如此期待死亡,那我就赐予你死亡!我会用你最渴求的火神之力,将你焚烧至灰飞烟灭……连灰烬都剩不留下!”
说罢,康那里士的眼中杀机尽现,掌中的火焰猛然击向欧菲莉娅的身体!
“呜……!”
欧菲莉娅脸色惨白,猛地闭上了眼睛,在将死的恐惧之中等待死亡的来临——
“砰!!!”
天将破晓,激雷般的枪声震彻天际。而康那里士的动作,在那枪声传来的同时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伴着那枪声猛然一僵,接着便仿若定格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也不动了。
“……嗯?”
欧菲莉娅在一阵心悸之中,想象着自己凄惨的死状……但在那声枪响之后,却久久没有传来自己预期的疼痛感。
于是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只见面前的康那里士,手上还燃着熊熊的烈火,动作停在穿膛一击的前一刻……而这黑袍人的头颅,已经不翼而飞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本该撑起脑袋的脖颈处,只留下了焦黑的残痕,在空气中飘出阵阵刺鼻的气味——
“康那里士!?”
在咎利尤斯的惊叫声中,无头的死尸依旧死死抓着欧菲莉娅的衣襟,只是无法再维持平衡了。
一片残缺的红色布料,被康那里士的尸体硬生生从欧菲莉娅的身上扯了下来。紧接着,失去了头颅的康那里士轰然坠地,生命消逝于沉寂之中。
“啊……”
欧菲莉娅张大了嘴巴,麻木地抬起头。
只见青蓝色的弧光笔直如线,穿过了康那里士被击毙的位置,从她面前一直延伸到白山的巅峰之上——
而山顶之上,是半侧脸颊被光学瞄准装置覆盖的阿嘉特。
她正单膝跪地,手中的魔科学狙击枪仍冒着青烟。
一击命中,她利落地拉动枪栓到底,令滚烫的空弹壳从枪膛中被抛出。
山顶的风徐徐吹过,将她干练的短发轻轻扬起。金属的弹壳落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嘉特缓缓吐出一口气,旋即将锐利如鹰的视线投向了另一侧的咎利尤斯——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康那里士……死了?他竟然死了!?”
咎利尤斯先是呆滞在原地,紧接着,从自己喉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康那里士的暴毙,让他彻底陷入了近乎癫狂般的状态——
“我等无影……皆是脱离了肉体而存在的灵魂,怎么会被区区枪击所杀!?”
“即便是例不虚发的『魔弹射手』,也决不至于能将灵魂也能消灭才对……!!!”
他难以置信地抱住了脑袋,反复用意识去探查……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确实再也察觉不到康那里士的气息了。就好像那灵魂连同着生命的痕迹,被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消了一样——
他完全感知不到康那里士的存在。
“那家伙……竟然真的死了!?”